两个人像在深宵旷野里打仗一样,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南婳的力气越来越小,两只手抓他的幅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霍北尧在她脸上碾压过的地方都是湿的,包括她的唇角舌角,是咸的。
他在流泪。
呵,他也会流泪。
南婳忽然就累了,挣扎着的两只手缓缓垂下去。
她看到他脖子上鲜血淋漓的伤口,鲜红鲜红地直往她眼睛里跳,身上那些早就痊愈的伤口也跟着痛起来,先是轻微的痛,然后是剧烈的痛,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缓缓闭上眼睛,剧痛之后,她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快感,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心里的疼痛仿佛又减轻了一点点。
霍北尧的眼睛也是闭着的,嘴唇还停留在她的唇上,两只手抱得更紧,好像稍微松开一点,就怕她会忽然消失不见。
她听到他在喊:“南婳,南婳……”
断断续续的,像高烧不退的人在梦呓。
南婳别过头。
一滴硕大的泪珠慢慢从她的眼角溢出来,蜿蜒向下,一直爬到脖子里,那里一根鼓起的青筋正在无声地抽搐着。
忽然,客厅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小孩子的欢笑声,是保姆兰姨带着月月回来了。
霍北尧像被惊醒了似的,猛然睁开眼睛,盯着南婳的脸看了又看。
他松开她,后退一步,又看了几眼,潮湿的眼睛渐渐变得晦暗,失望,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