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妃苦笑:“你是有罪啊,把我的孩子生生养成废物,可原本抛弃他的是我啊,我才是罪魁祸首,又有何颜面治你的罪?”
“你起来吧,何须向我谢罪呢?”
温馫仰首,凝望着眼前的女子,“俪妃娘娘,有些事太子爷想不到的,不会问的,但是内臣不能不为太子爷想到,不能不代替太子爷开口问出。”
俪妃深深地瞧着温馫,“你问吧。”
苏尤搀扶着大太监起身,他坐在石凳上,一阵剧烈的咳嗽,体力不支,“俪妃娘娘当初为何在产下皇子后执意离开皇宫?”
俪妃斟着茶,所问非所答道:“你不像是天哲人,倒像是我白阳的男儿,这样容貌,孤清自傲,与这皇城格格不入。”
温馫瞠目,“俪妃娘娘是说……”
“我本是白阳草原上的女人,天哲皇帝派骑兵踏入白阳,我的父亲接纳他们与使者谈判,那日草原上最漂亮的白色芍药被血染红,我被带到这里美名其曰献给天哲皇帝,天哲将庇佑白阳百年安稳,可谁知那片草原早已寸草不生。”
温馫对白阳的覆灭早有耳闻,天哲是踩踏着白阳人的血肉巩固江山,臭名昭著的是天哲对白阳人的酷刑,肢解躯体,男子头骨为皿,女子人皮为鼓。
俪妃叙述这些犹如前尘往事,心中再无波澜,“我被改名换姓,日日夜夜活在仇人身边,我无时不刻不在仇恨他,想复仇却无能为力,我做我想做的一切,只要能伤他一二。”
“我出宫是为了寻找白阳的血脉,哪怕有一线生机,报仇不能让白阳死而复生,可新的生命可以。”
温馫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吗,玄幽的血脉断送在自己身上,从未有一刻比此时更让他感受到生命的重量,可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内臣想俪妃娘娘已经得知天哲高祖已死,只是血仇得报却也无法换回白阳,以及数十万无辜子民的性命。”温馫沉声开口。
俪妃听虞晓说起宫中政变,“是你助虞溪谋朝篡位?也是因此虞离与你成仇?”
“是。”温馫颔首,怅然若失道:“我本想带他离开。”
“为什么没有?”俪妃眸色一凛,自己被仇恨困了半世才悟透其中道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虞离也困在仇恨中。
“虞离中了毒。”温馫无力地攥紧手掌,他本可以拥有这世间最好的,可还是让它溜走了,“这皇城虽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却有无数珍贵草药,有数不清的能人异士汇聚,可那毒无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