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到了府外,又分不开了。趁着现在心还硬着,就此分别最好不过。
赫珍将包袱一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卓雨楼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拾起包袱,捂着嘴巴,冒着雨,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院子。
卓雨楼看着赫珍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许久许久,才恍然醒来,跌跌撞撞回了闺楼。
大哥说上面的官员保证,再出一万两便能保下父亲性命,只做充军发配。
半百的人了,充军发配又能熬几年呢?但能留下全尸和母亲合葬,这个理由已够他们这些做儿女的为之努力了。
大哥从卓家少东家成了在当铺打杂的小伙计,备受世人冷眼嘲笑。她那只有十岁的妹妹雨堰,懵懂无知的年纪,知道父亲在狱中,大哥缺银子打点,甚至摘下脖子上的金锁递给大哥,让他拿去。
那是她唯一一次看到大哥流泪。
卓雨楼上了二楼。妹妹雨堰坐在床上,见了她,一脸落寞的问:“刚才是赫珍在哭吗?”临了,嘟囔了一句:“她真爱哭,我都不哭的。”
卓雨楼笑道:“嗯,雨堰最乖了。”摸起桌上的木梳,挨着妹妹坐下,给她仔细的拢头发。雨堰瞅了会墙角铜镜里音隐约映出的两姐妹的面容,微微旋首问姐姐:“咱们明天就要搬离吗?”
淅沥沥的小雨打着屋檐,似声声砸在自己心上。
“……嗯,是明天。”
“还会回来吗?”
卓雨楼摇头:“大概不会了。”
卓雨堰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姐,我想最后再看看咱们家,出去转转吧。”卓雨楼看了前窗外,朝妹妹轻声道:“好,我去拿伞。”
自卓家遭难,庭院无人打理,本来几处精心设计的小景,此时被随意生长的树木遮蔽阻挡,全无了往日的情趣。唯有湖畔因栽种着白玉兰,雨过花落,零零落落的白玉兰在地上铺盖了一层,踩上去,细细软软。繁花落地,母亲在时喜欢这样的美景,吩咐下人们不许清扫,好似一层厚实的花瓣做的地毯。
“姐姐,我去上边看看!”卓雨堰撑着青竹伞飞快的蹬上了湖边假山的凉亭,眺望整个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