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中庭,池塘中雨珠跳入水面,叮咚作响。照明的风灯来回一晃,听着一阵铃铛微响,眨眼间在黑暗中浮现一个袅娜的身影,手执着胭脂色的油纸伞,伞面微抬,缓缓露出一张艳丽绝伦的面容。
傅成璧一下顿住了脚步。
这女子紫衫苗绣,头戴银冠,颈间带着流转月辉的银项圈。在寒雨夜中赤着玲珑小脚,脚踝还系着一串儿铃铛,就这么无征无兆出现在雨中,行若鬼魅。看衣着打扮,不似中原人,乃是苗疆女子。
此女子手中的胭脂伞轻打了个旋儿,伞骨中流泻的暗香一下散开:“段郎,别来无恙。”
段崇沉下脸,伸手将傅成璧往身后挡了挡。紫衫女子瞧见他这细微的动作,丽眸定在傅成璧身上,恍然失魂片刻,兀地冷笑了一声:“怪不得段郎不愿离开朝廷,原来身边已有了这样的美人儿作陪。”
这道目光焦灼又怨毒,令傅成璧浑身不自在。简直无妄之灾,看样子是段崇的老情人找上门来,她却成了对方的放矢之的。
傅成璧赶紧解释道:“误会,我只是路过,同他不熟的。”
说着,她冒着雨往一方游廊下躲去。段崇见她淋着雨,下意识送着伞跟了好几步,见她到了游廊下,以袖轻擦着额上雨水,望过来的眸子明亮如月,全是想看好戏的狡黠。
他讪讪地收回手,转向紫衫女子,声音骤然冷下来:“夜罗刹。怎么,将手伸到中原来了?”
“段郎真是无情,当初剑圣带着你去苗疆修习,咱们好歹有些情分。怎得见了面,说话就如此生疏了?一下将我推得好远。”
段崇冷声说:“六扇门向来不欢迎不速之客。蓝婆子来中原,就得按规矩,拜山门。”
蓝婆子是夜罗刹的师父,既然夜罗刹突然出现在临京,蓝婆子必然已经到了。
夜罗刹说:“婆婆还在惋惜你当年投靠朝廷的事,自然不愿意来六扇门拜见。若段郎还是未来的武林盟主,婆婆此番理应受罚,但现在……段郎以甚么身份来责怪婆婆呢?”
嚯。傅成璧发觉自己好像听到甚么不得了的事。未来的武林盟主?段崇?他以前曾是这般厉害的人物?
段崇道:“苗教私自入京却不知尽礼节,易生误会。届时本官的人将蓝婆子请到狱中喝茶,岂非更让她惋惜了?”
“段郎好大的官威啊……”她声音妩媚动听,迈着妙曼的步子走到段崇面前,脚踝间的铃铛脆生生地响着。夜罗刹抓住段崇的领口,一下将他扯得极近,鼻尖儿相对,再近些就能唇齿相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