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平素看似毫无关联,‘交’往也并不密切,但他们心中自己明白,彼此之间,都有两个极为紧密的关联……一者都是都以知名闻名,石星不提,梅国桢是湖北麻城人,早就中了举人,而使他闻名的不是文采,而是骑‘射’双绝的傲人本领,二来原本他要过几年才能中进士授官,但这样的地方名人,惟功自然而然的就有办法使其进入官场,现在其以三十左右的年纪进入都察院,成为监察御史中的一员,虽然是文职官员,但已经算是惟功势力布局中的一员了。
石星也是被惟功多方照顾,只是不如梅国桢等人那么紧密罢了。而石星始终不能入惟功的最要紧的原因,并不是惟功的勋贵和武臣的身份,毕竟两者之间相差极大时,文官也不是不能投靠武职官,比如当年的陆炳和朱希忠,还有在历史上与东林党人合作,一起请朱由校移驾,李选‘侍’移宫的明末三大案中的移宫一案的英国公张惟贤……石星对惟功的一点抗拒,只是因为惟功对张居正的态度暧昧不明,这是石星所不能接受的。
众人长吁短叹之时,远方烟尘腾起,梅国桢笑道:“这必是少国公来了。”
数年之间,惟功已经成为京城政坛的一颗新星,如果他光是有坐营官的身份,这些眼高于顶的文臣理都不会理他,加一个皇帝心腹,也是远远不够,再加京城右副将,亦差的远。只有这嫡国公的身份,使得他必将成为大明的鼎国重臣,历来勋贵这几个国公,要么提督京营,要么掌府事,遇到大事廷议,也有决策献策之权,这才是为文官们能接受他暗中的提携帮助,布局落子,将他们纳入囊中的根本所在。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惟功的党,还只是一个小团体,人数不多,保定总督张梦鲤算最大的官了,从通州驿被救开始,慢慢联系密切,不过老张地位太高,只能算是惟功势力的外围,守望相助。
沈榜和赵士桢才是核心,现在一个是武英殿的舍人,在中枢任职,一个是天津知府,数年之内,惟功会设法保荐他到巡抚一级,是核心中最可倚重的两人。
真空寺石星等人,梅国桢算是内,石星的外围都有些勉强了。
看到果真是张惟功一行人赶来时,石星眼一热,有一种淡淡的感动之情涌现上来。
他这一次被贬,原因也是很简单,就是梅国桢等人埋怨的他忍耐不住。
对张居正的诸多政策,石星都有不能赞同,忍无可忍之感,这一次主动上书,力言其非,然后自请辞职,朝廷倒也没有难为他,自此之后,他就没有了官职,算是冠带闲住,成为在家的士绅之一了。
这也是大明官场的传统了,合则留,不合则去,很多文官,或是出于公心道义,或是看准了时局不稳,在朝不如在家安稳,或是在京不如出外,于是或避‘乱’于家,或在地方,比如南京,就是一个远离漩涡中心,又不失官场占位的好地方。
但石星此去,是先上书言事,得罪了张居正之后才还乡,就是说,张居正在一日,或是张居正的‘门’生在一日,石星就不要打算回到中枢,这样的行为,也算是破釜沉舟了。
“拱辰兄还在?”惟功在马上也看到了落落不群,脸上难掩郁郁之‘色’的石星。他跳下马来,扔掉手中马鞭,欢颜道:“还好,赶上了。”
今日是朝期,惟功这样的身份是必定要参与朝会的,也就是说他散朝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到此处,一念及此,石星心中的感动之情,又是深厚了几分。
他长身而揖,对惟功道:“少国公你事务烦多,何必为了石某人又跑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