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是最多疑的,绝不可能有无条件的信任,张惟贤抓住这一点,隐约点明了张居正对惟功的多般照顾,而张惟功也投桃报李。
这在万历的心里是不可容忍的,哪怕就是他对张惟贤的话将信将疑,也不可能如以前那样全盘相信惟功的忠诚了。
“皇上没有吩咐的话,臣告辞了。”
张惟贤神色如常的退出,万历也没有留他,然后他一路穿出午门,承天门,绕道西华门那边,直接返回了安富坊中的英国公府。
是夜,张惟贤父子狂饮至夜半时分,自从惟功横空出世之后,这父子数人,今晚是感觉最为轻松的一次。
在这个时代,不管张居正掌握着多强势的权势,但皇帝就是皇帝,没有人敢轻视皇帝的态度,这就是皇权时代的最显明的特征。
张元德最后被人扶走时,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子很聪明的人啊,一直很聪明,叫人捉不到错处,这一次他怎么这么糊涂呢,沈榜是张居正的门生,干的是张居正要做的差事,这种关头,帮沈榜就是帮张居正啊……他真的这么糊涂吗?惟贤啊,咱们不会又上了他的套了吧?”
张惟贤是父子几人中惟一没有喝醉的,但也是两眼喝的发红了,听到父亲的话,他也是哭笑不得,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不服的感觉瞬间抓住了他,使得他抓住了父亲的衣领,大叫道:“父亲,我才是最聪明的那个,是这府里最高贵的那个,小五他算什么,和我比,他只算个屁!”
相比于张惟贤平时的模样,这算是严重的失态了,好在在场的人全都喝高了,于是也没有人太在意,大家都醉醺醺的散开去了,只有一个身影在送完张家父子之后,如鬼魅一般的往梨香院的方向溜过来。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听的很清楚。”
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长随,每日跟着张惟贤出门,大约张惟贤自己也想不到,他拼命搜集惟功情报的同时,在自己身边就有别人放的细作时时刻刻盯着,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报给了惟功知道。
惟功与躺在床上的王国峰对视一眼,王国峰挥了挥手,那个长随就默不出声的行了一礼,然后赶紧退了下去。
王国峰前几日伤势很重,在营中有起色之后,为了叫他更好的休息,免得在天天鬼哭狼嚎的军营中受到影响,惟功着人用自己的新马车将王国峰送到了英国公府,在这府邸之中,安全和舒适是可以兼顾的,王国峰也不辜负惟功的厚爱,一天比一天康复的快。
来报信的是他的军情官的部属,怎么收买的,平时怎么运作,惟功并不过多干涉,只是看他的工作报告,这样当面听取汇报也是头一回。
等那个人一离开,惟功便是苦笑道:“这一次他们是得意的很对,此次事情,皇帝要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