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豆一个激灵,掀开男人起身,环视四周。四人间里其他三个床位全满,皆皆是些各种仰躺姿势的老人。平均每个病患旁边都围了三到四个陪聊看护的亲戚。一屋子十几个人,方才大气也不出一声,全盯着何红豆与小纪同志,看戏看得那是目瞪口呆。
何红豆连脾气都忘了发了,一张丽颜骤然红透,捂了老脸跳下床,不管不顾往外冲。纪子焉拦腰自后圈住她,阻了灰兔子去路,笑吟吟问,“跑哪儿去?”
“你不要脸我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秀哪门子恩爱?”何红豆捏拳头。
“放心,大婶大爷们好着呢,都看了一两天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纪子焉安慰她。
何红豆方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小鸵鸟状窝回头,埋进小纪同志颈窝,支支吾吾,“我面子薄,阿焉,你不能欺负我。”
纪子焉三天没合过眼,疲累至极。此时心脏上方软软重重,那颗小脑袋全身心托付给了他,他清醒又沉醉,覆上她后脑勺,“红豆,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除了我。
967号病床上,身穿病服的年轻女子与白衬衫黑眼圈的大帅哥又在秀恩爱了,无差别地图炮攻击再一次轰碎了老乡亲们淳朴幼小的心灵。
刚买好皮蛋瘦肉粥的苏阅斜倚门框,两指夹烟,闷闷吸了一口。他悄然放好早饭盒子,一言不发拐出了门。即便是做了好事,别人的快意与自己的失意一相对比,依旧满心满意地不爽。
再善良的单身狗也是狗,天生对这种不知廉耻的情侣怀有极深的恨意。
嗯,特别特别深。苏阅一脚碾熄了烟头。
三天前的夜里,苏阅直接将何红豆送入了s市市立医院。待何红豆做紧急手术之时,他坐在走廊上,抱起她一大堆私人物品翻找起来。很快,他搜检出关于纪子焉的资料与女子手机上的一系列匿名短信,再加之网络上一些不好的传言,苏阅渐渐紧觉。
当天晚上,他便拿出毛毯,裹起保住小命的虚弱女子,开着那辆来时载满种猪的运输车,载着暂时脱离危险的女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乡,h市。
辗转至h市郊区医院后,苏阅编辑了数条涵盖密码的讯息,发送至了纪子焉邮箱里。不出三个小时,那边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接听电话的第一句话,苏阅揉了揉眼角,叹息道,“娘的,老子大学本科侦讯专业知识,就这一次派上用场。”电话那边口味严肃,音色清润。苏阅把大致的状况一说,那边沉吟数秒,当即抄录了具体地址,挂断了通话。
在苏阅的认知里,这个传闻里堪比红颜祸水的小鲜肉应是那种极不可靠的形象,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胆大包天弄大了继姐的肚子,又丢下她独面潮水涌动的流言蜚语。可当那萧萧落落的少年人跋山而来,行至他面前,他又什么诘问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