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还记得?”我问。
“自然记得,”姬舆浅浅一笑:“母亲去时,我方满五岁,斩衰一直披到七岁。”
我看着他,忽而觉得有些同情,丧母之痛于我刻骨铭心,不知姬舆那时一个幼童没有了父母,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姬舆没有说话,手依旧摩在粗麻上,眸中无波无澜。
“舆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沉默了一会,我问。话刚出口,突然觉得这样不妥,忙又补充道:“只是好奇,舆若不想说……”
“想不起了。”只听姬舆开口答道。他看着我,语气平静:“只记得些影子,音容如何却无从知晓。”
“如此。”我轻轻地说。
晚风渐起,只觉空气在暗沉的天色中变得更加冷冽。
“姮。”稍顷,姬舆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嗯?”
他注视着我,目光明亮而柔和,认真地说:“世事常有不顺,坚强些,任它再是艰难也总有过去的一日。”
我微笑,说:“我知道。”
第二天清晨,天气难得的好转了许多,云层薄了许多,分成碎块地铺满天空,东方,阳光熹微。
雍丘的城门外,觪带着我在大路旁送别姬舆。
时辰尚早,行人寥寥无几,宫中的随人也不多,与车马候在城墙下。
“今年天下大旱,祸及草场,吾闻诸戎损牛羊无数。现下即将入冬,西北各国必是严阵以待。”觪说。
又是戎狄。我在旁边听着,心叹,男人对国家大事的热情永远这样高涨。昨天刚刚日暮,觪就适时地回到了堂上,满面笑容地把姬舆叫到席上坐下,命寺人生起烛燎。此后的时间里,两人就一直在说诸戎,聊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