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与婉甚似,平日除了爱诗书女红,亦好制膳。”纪氏说着,叹口气,“可惜婉去得早,她当年还说,待身体康健些,便日日亲手为陛下□□吃之物……”说罢,她眉头一动,低头用衣袂点了点眼角。
窦芸见状,忙过去劝慰,“母亲怎又说起这些,节哀才是。”
“母亲是实在想不过。”纪氏哽咽道,拉过她的手,“我与你父亲,此生唯你姊妹二人。你长姊温柔贤惠,从前在家中,常体恤你父亲与我操心劳累,为我等缝衣做羹,尽孝于前。后来与陛下与婉成婚,龙姿凤章,一对璧人,谁不称赞。陛□□恤,逢妾生辰,亲自陪婉过府来贺,见婉不舍,在府中留宿,隔日再走,这般情义,又谁人不羡。谁知一场时疫,便天人永隔……”
她说得伤心,窦芸亦难过,“母亲……”
纪氏又拭了拭眼泪,向皇帝道,“妾亦是心疼陛下。知女莫过母,当年小女离世,妾心中知晓,她最舍不得的便是陛下。这么多年来,陛下孤身一人,室中无妇人,膝下无儿女,每逢寒暑,亦无贴心之人相伴,小女泉下若知,岂不伤心……”
她哽咽一下,还待再说,皇帝却颔首,出声道,“夫人之意,朕已明了。”
众人神色一动,却见皇帝对徐恩道,“告知宫中,今夜朕在怀恩侯府留宿,不回宫。”
徐恩应下,出去传话。
皇帝再看向纪氏等人,道,“夫人所言极是,朕虽为婿,却多年未曾关怀君侯与夫人,实是不该。今日乃窦妃忌辰,朕当留宿府中,全祀奉之仪,以表怀念。”
纪氏张张口,愣了一下,这时,窦诚忙道,“陛下隆恩,臣等感激不尽!”说罢,领着纪氏和女儿,一道伏拜行礼。
皇帝留宿,虽吩咐不必隆重,侯府上下还是忙碌了一番。
纪氏方才一番言语,虽未得预想之效,可皇帝留宿一夜,亦是意外收获,心中欣喜。待得诸事齐备,她看看正在堂上与徐恩说话的皇帝,想了想,对窦芸说,“去做些莲羹来,待得晚些,可为陛下宵夜。”
窦芸会意,笑笑应下,转身往庖中而去。
纪氏心中满意,才转身,却见窦诚看着她,神色不定。
“怎么了?”她讶然。
“我有话说。”窦诚皱着眉,说罢,往内院而去。
待得入室,窦诚掩上门,道,“方才在堂上,你哭哭啼啼,想说甚?今日是婉的忌辰,怎好提这些!”
纪氏道:“若非婉的忌辰,妾便要向陛下直言芸入宫之事了!君侯,芸今年已经十五,还不入宫,莫非要一直在家拖着?”
“你怎知陛下会让芸入宫?”窦诚道,“此事你旁敲侧击了多少回,陛下会不知,你见他说过半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