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夏愣了一下,估计赵垒现在可能开快车,不便一手离方向盘,只得打开顶灯,拉开包取出一枝烟,熟门熟路拿车上的点烟器点上,只是风大,许半夏又不便凑上去一口,所以很难点,两次才成功。直接到赵垒手指边。然后,看赵垒立即放到,贪婪地了一口。可怜,原本是个不怎么烟,讲究风度的人,现在竟成了烟鬼。这种越是闷不肯把话说出来的人,失意的时候越是依赖香烟。
虽然不用开车,但许半夏一点不敢怠慢,两只眼睛死死看着路面,谁知这个憋了一肚子闷气的人会开出什么车来。今天其实早知是要把命搭上的,可还是下来上车。太知赵垒今天需要有个人陪伴了。许半夏无奈地想,赵垒肯挑上她,还是她的荣幸呢。
郊区的路,许半夏都很熟悉,开到尽头山穷尽的时候,她总能伸出手指,也不说话,只是指个方向,于是赵垒就继续闷着头开。终于,一个左转的时候,许半夏不得不吭声:“老大,你转错路了,这条是逆行,赶调头。”
赵垒愣了一下,醒过神来,果然发觉左右的行树不对劲,连忙逆时针打方向盘。此刻,前面已经出现两盏车灯,雪亮的光线照得人心慌意乱。赵垒虽然已经开始转弯,可是原来的车速还在,一时成了两辆车对着快速撞上去。赵垒几乎是本能地松开油门,脆往旁边的绿化带冲去。千钧一发之际,一辆泥车着车尾快速过,几乎是瞬间,左近又恢复黑暗,只有桑塔纳2000的大灯钻在竹桃丛中漏出一点亮光。
好险!两人都在心里暗呼,不过都没说出口,只是不约而同扭过脸看向对方。此刻又有一辆车开过,车灯照出车内的两个人都是面无血,惊恐万分。过了好久,赵垒才转回脸,启车子往后退。这下不敢再大意,退一步,往后看一眼,免得又有车子撞上来,黑天黑地的,谁能那么快反应得过来,撞上是必然。好不容易倒出树丛,手脚发地开到一个有路灯的宽敞停下,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一下没了力气。“胖子,对不起。”
许半夏闻言,跳起打开车门跳出去,:“赵总,外面坐坐,车里面的气压不对。”
赵垒默默跟了出去,与许半夏并排坐在人行的路肩上,点了一枝烟闷闷地。刚刚从鬼门关边打了个弯,不知不觉,两人成了难兄难弟。只觉得对方是可以相信的人。
好久,赵垒才说:“阿郭今天跟我说,说他们让别人出面承包裘毕正的公司,到手后还是由阿郭管理。他说,裘毕正现在没钱,我的钱经他的手借给裘毕正,至今讨不回来全部,他想着比较内疚,他想出面帮我和伍建设说一下,付给裘毕正那笔承包费的时候,把我的那部分钱就扣下来,直接转给我,算是裘毕正还了我的款。伍建设说反正他出一样的钱,给谁都是一样,只要与裘毕正说清楚就行。所以我作东请客。本来吃饭时候还没什么,只有秦方平狂了一点,总是追着我问这问那,被我骂了回去。没想到…唉,不说了,也是我自己主次颠倒,怨不得旁人。”
许半夏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原本还以为你怎么就不甘寂寞了呢。伍建设其实还是有点忌惮你的,他会给你一段时间,看着你的后续作,怕你万一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只是他这人酒德一向不好,喝了之后就会发酒疯,我小姐灌了他四瓶啤酒,怕是他以前都没喝过那么多。他那些话是他心里想着的,本来是未必会说出来的,只是酒喝多了管不住巴,赵总你就当他发酒疯得了。谁心里没对别人存着几分诽的?只怕明天酒醒,他的财务经理会把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到时他这个人恐怕还会急着打电话给你歉呢。赵总你毕竟不同于我,伍建设不敢在短时间内对你怎么样的。”
赵垒哼了一声,:“也算是知别人是怎么看我了吧。小许,你没有说我自取其辱,还算是大大的厚。今天看你在卡拉OK厅气走那个鸭子,我就在想,这世本就是弱强食的原始森林,想要活下去,只有遵守丛林则。你在其中已经毕业,成绩优秀。我要到最近才发觉,其实我还幼稚得很,从小到大,环境太好,路太顺,手头筹码太多,只有别人围着我转,不知我还要拿东西出去求人,以为事事都只要运筹帷幄就可以,已经不知怎么爪子呲呲牙齿。所以我说我今天去见伍建设是主次颠倒。伍建设与我并无,他凭什么要帮我?我可以拿什么与他换?如果换作以前,这笔钱都不需要我说,他自己会得拿双手捧着送来给我,今天我不仅得自己去取,还得贴上自尊。其实我何必要费那劲,如果把力气花在与原公司把离职原因争个落石出,联系接洽下新公司的合同,赶选择一家好的走马上任,我即使自己不说,伍建设也会帮我想到,自己送钱上来。我这纯是自乱阵脚,自取其辱,怨不得旁人。平时做人太顺了,忘了丛林则,合该受这屈辱。”
许半夏认同赵垒的说,其实许半夏自小闯江湖,所经历所学习到的丛林则比之赵垒此刻的深刻会,只有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此此景,赵垒已经够倒霉,够沮丧,许半夏不忍在说什么,只是:“伍建设那里的苦头,我年前也吃过,这人就那土匪脾气,只要跟钱相关的事,他一向是六亲不认的。赵总你这次要他帮忙取回一笔钱,他还能不想方设套曲最大利益?起码落个上痛快也好。赵总你今天受的还算好,我年前那次,连冯大哥也受我连累。看样子,赵总是不是找到新公司了?”
“胖子,其实我年前遇到税务这件事后,已经在接触猎头公司了,人总不能一颗树上吊死。只是最开始的时候有点心不甘不愿的,还奢想着自己做老板,所以把自己吊起来卖。现在已经离职,人家本就不用再出高价钓我,今天开始,我自己心态也得放平,还是好好挑一家合适的公司算了。胖子,我可能得离开这个市,但不会太远,我喜欢沿海的投资环境。这一次挫折下来,我基本上已经是众叛亲离,不过意外得到你这样的一个朋友,也是不幸中的一缕光。以后,希望你常能过去看看我。”
众叛亲离?许半夏在心中打了个问号,他不是还有女友吗?难也在今晚翻脸了?那赵垒今晚也太倒霉了吧。不过许半夏不便去问赵垒这个问题,这人现在是火山,郁闷不止积累了一天两天,自离职后已经一直积累至今,今天已经接近爆发的临界点,否则这么稳妥的人,怎么可能开着车窗把车子开得飞快?许半夏可不愿成为导火索,更不愿成为牺牲品,好不容易才被认同,可不能就此前功尽弃。所以只是实打实地半开玩笑:“赵总,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离朋友这两个字还差得远。我不会愿意把利益与你捆绑在一起,最多也就是你有苦难的时候,我可以尽力帮助,当然,也希望你以后得意时候能拉兄弟一把。不过是个十足的投机分子,当你的朋友,我还问心有一点点愧。”
赵垒哈地一声大笑,板了一晚上的脸终于出一丝笑意,过了好久才叹:“胖子,你不止帮我,还千方百计让我笑。”
许半夏笑笑,赵垒这话比较言,忍不住顽心大起,笑:“赵总,我实在困得不行,所以说的都是梦话,你听见梦话居然能笑出来,也算是有本事。回去需要我开吗?”
赵垒才一摇头,忽然又醒悟过来,笑:“你开吧,我还有点心惊跳的。”
许半夏咧着笑:“那就好,那就好,说明你这下完全清醒着,不会着,我可困死了,这车说什么都不能给我开。再说我明天还约了人八点吃早饭,不能约。”想到明天将对付的是另一只玉面狐狸,许半夏的太开始隐隐作。
赵垒笑,不与许半夏争辩,因为他明天没安排,尽可以觉,可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许半夏要是现在躺下觉的话,也不了多久,当然应该是他继续开车。刚才只是觉得许半夏对他好得有点不真实,这样一个匪气十足的女人怎么会一喊就出来,出来后去哪里都不问,只耐心地听着他倒苦说后悔,顺从得没脾气。还好,一试之下,这胖子不是个事事顺从的人。许半夏是理智地对他好,不会感用事,不会前后不一。以前,女友对他好得没有原则,等他离职失势后,则事事都不顺她心,诸多指责,晚上回去晚点,她会从家里打电话责问你现在失业,哪里还有那么多际应酬,一点不顾他此刻心好坏,非得他低三下四顺了她意才罢。
刚才于卡拉OK厅来电,非要限定时间他回家觉,赵垒解释半天没用,也不知女友哪里吞了,哭着与他辩论半天,就是不听他的解释。旋即又来一个电话催他回家,可惜给伍建设敲了手机,于是这个不接电话便成了大罪,等他气急败坏地连被撕破的T恤都没换地赶到女友家里,原想以此获得女友同,但很不幸,女友只是冷冷地说他没用。赵垒一颗心凉了大半,回家郁闷得怎么也不着,不知怎么就想到许半夏,总觉得她是个可以说话的人。即使不是,电话扰她觉,也可以换取一顿痛快淋漓的吵架,出尽心中积郁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