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原本想着花无缺这样一意孤行,真让人伤心。其实他救了江小鱼倒没什么,可他却要以身犯险,自个儿挂在刑架上冒充江小鱼,恐怕是他心里对某些事情已经起了疑心,这种被自己倾心喜欢的人质疑排斥的感觉,真如刀剜心脏般疼痛难熬。看着横剑自刎的花无缺,当时她是多么的心灰意冷,可她又能如何,难道和吃不着糖的孩子一样揪着人的衣裳不放?又或哭的泪流满面,用委屈示弱?
上一回,进入密室的时候,她还流了泪。冲破失败,看着自己周身上下淋漓的鲜血,她只觉得痛快。仿佛心里的难过用了另一种方法发泄出来。
可这次,她当真是灰心了。
鞭声破空而来,她沉重地闭了闭眼,眉毛紧蹙,沉着脸,仍是不忍。
刑架上的花无缺仍旧微垂着头,无知无觉地昏睡着,朔风吹过,扬起一天一地的雪片,那雪花在灯光里重重叠叠闪着金色的微光,而风声呼啸声将至,邀月身形微微一动,已经听到风雪中呼啸而来的声音。
高大男人宛如巨塔在风雪中站定,那扑簌簌的雪花绕着他周身而过,他头也没抬,蒲扇大的手掌已经抓住鞭梢,将那长鞭全力抓住,接着内力绵绵而出,那一根浸透了油脂的长鞭,居然一寸寸断掉。
丐帮帮主聂长峰脸色陡变,将鞭柄抛掷一旁,说:“敢问这位是燕南天燕大侠吗?”
燕南天说:“正是在下。”
燕南天并不理会丐帮中人,径自走到花无缺面前,皱眉一探他的鼻息,接着剑光一闪,花无缺手足上的镣铐枷锁全部脱落,他仍旧未醒,整个人绵软无力地倒在燕南天的怀里。
邀月的一双眼只望着黑色丝袍宽袖下那只修长瘦削的手,苍白无比,就像是冷风卷不起的雪花。
“燕大侠,虽然我不想打扰你,但是请你明白,你救走的是这世上的大恶人。并且,我请你把我帮的镇帮之宝还给我。”
一听到镇帮之宝,在座众人都亮起眼睛,那东西听说是从江家得到的,关系着江家的一笔巨大宝藏,江枫临死前一段时间,曾经短暂回到江南,那一身神秘高深的武功,让几个见过他的人都大吃一惊,仿佛脱胎换骨,芯子里不再是那个骑马倚斜桥的公子哥儿。
燕南天晒然一笑:“江小鱼做了什么恶事?你们倒是说说?至于所谓的镇帮之宝,你们倒是很有意思,我二弟的遗作,怎么能成为丐帮的宝贝?还是你们打算更替帮主,改尊他为先帮主了?”
丐帮帮主之争是三十年前的旧事,那会儿江枫还是个孩子,燕南天随口一说,正中丐帮帮主聂长峰的死穴,当即勃然变色,森然说:“燕大侠,我尊你江湖地位,但你也不能当我丐帮是无人之境,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他话一说完,丐帮两位污衣派长老和一众高阶弟子全簇了上来,众人都是严阵以待,那贺双明长老素以一身横练硬功夫闻名,到如今五十来岁仍是童子硬功,当即飞身上前。
贺双明不惯用兵器,燕南天见他率先挑战,当即哈哈一笑,说:“等我救醒了这位小友再说。”
说完,一股刚硬至极的掌力贴着花无缺的背心向他输去,既输完,花无缺仍然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并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燕南天大感意外,又要输内力过去,邀月突然越重而出,说:“住手。”
燕南天在李神医宅邸曾和邀月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她花容含羞,始终躲在花无缺身后,一张利嘴却不饶人,便有几分纳闷:“你不是移花宫跟在花无缺背后的那个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