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转瞬,她撤手一剑,把自己腕子也划开了,鲜血点滴流出,她的手腕贴在他的手腕上,血脉相接,彼此无间。
她凝神运气,那血不再滴在地上,而躺在寒冰床上的男子,脸上居然隐约显出血色。
他缓缓眨了眨眼,浓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睁开眼看着她,那双深黑无底的眼睛里,映照出她自己的影子来。
——
风雨挟卷着落花,铺天盖地,整个归霞山庄似乎在下一场花瓣雨。
马车停下,花无缺先行下车,帮二人撑开伞,两位女子这才从车上下来,樱哥儿年纪虽大,行动却带着一点不羁,而邀月腰背挺直,微牵长裙,白底绣折枝海棠花缀着珠子的绣鞋还没挨地,但地上积水成潭,她微蹙眉,花无缺不假思索伸出一臂抱着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朝前走。
樱哥儿看着他俩亲密无间的模样,眼中十分羡慕。
花田里,一个男人撑着伞,徒劳给花遮风避雨,可惜东君无情,他一人之力,也无法把所有的花都挡住,莫受摧残。
樱哥儿一双眼迅速浮现泪光,这人虽然清瘦衰老,胡须和头发都花白了,但容貌清癯俊秀,若是剃掉长须,便能恢复他的本来面目。
“你——还记得我吗?”
归霞山庄自请上门的花匠华清转头看了看她,似皱眉在记忆里搜寻。
樱哥儿眼底一闪而过怨毒之色,旋即被忧伤掩盖,她勉强笑着,说:“不管怎么样,我终于见到你了。”
邀月被花无缺一臂抱在怀里,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他身材太高大了,邀月离地太远,心底微觉得有点恐惧。
“华公子,你不要回忆和你曾经私定终身的那位小姐,你想想,她身边是不是有一个丫鬟叫樱哥儿。”
邀月缓缓说。
樱哥儿狼狈回头,怔怔看着邀月:“你——你怎么知道?”
邀月淡淡说:“因为你说,你帮琼华送信如果被爹娘抓住说不定会没命,你若真是她的妹妹,哪怕是庶妹,本朝律法也没有允许血亲杀死子女的道理。”
“而且你若真是这家人的子女,你还活着,这份偌大的家产就说不上沦落尘土——你说的应该是官府对绝户人家的处理,收回房产财富,再行分配或者转售出去。按照本朝律法,你可以自立为户,找一男子入赘。”
樱哥儿如被冒犯了,突然喊道:“我是琼华的妹子!我虽为她的丫鬟,可我十岁的时候就被主家收养,认为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