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邀月宫主如同他头顶悬挂着的宝剑,游丝纤细,那长剑时时有掉落的风险。
可现在的邀月和过去截然不同,他居然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体味到了轻松愉快。
这种愉快在过去二十年生活里,简直是不可想象。
不论是移花宫中苦练本事,还是踏足江湖找小鱼儿决斗,花无缺的人生都被一只巨大的无形之手摆弄着,不由自主地朝旋涡中心行进。
哪怕和铁心兰短暂的相处,这个牡丹花般明艳的女孩子,也带给他苦涩多过愉悦。
他想,如果——
邀月能够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哪怕就这样在江湖中随波逐流,去到哪里是哪里,这样放弃的一生——
一想到这里,他居然很愉快!
邀月见他来了,忙扔了锁链,快步走到他身边,居然露出一点惭愧,仿佛不告而别外出玩耍被大人抓住的孩童般。
娜迦还在打量这形容秀美,宛如明珠生晕的贵公子,那白姥姥却愣愣看着他,轻声说:“公子只应见画——”
这诗是苏轼写的《失题三首》之一。
白姥姥十来岁时孤女失祜,孤苦伶仃,辗转遇到移花宫中人,被收入宫中后,她因容貌美丽,举止伶俐,极受两位宫主的喜爱。
邀月宫主那时在武林中名声鹊起,人人都怕极了她。
只有贴身侍奉邀月衣食住行的白芍知道,这位宫主外貌不过十六七岁,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初见时觉得她冷冰冰仿若寒泉,在她身边久了才发现邀月本性颇风趣。
那时白芍年龄渐长,也出落成绝色佳人,每日邀月晨起,她替邀月梳发更衣,巨大的铜镜中映出一对雪肤花容的美人,白芍偶一看铜镜,总被镜中的艳色迷惑,山中不知岁月,佳人绝代永立。
仿佛日日月月过去,花容永远如昨,明媚鲜艳,始终不变。
直到那日,邀月宫主救了一个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