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花无缺眼里心里的邀月,是一位没有性别区分的尊敬长辈。
可是现在的邀月,就像是个狡黠顽皮的十六七岁少女。
容貌像,举止像,话语间无意流露的娇嗔也像极了。
他时时产生错觉,面前的如月根本不是师傅邀月,真的是从移花宫受了重伤,偷跑出来需要照顾的一个宫女。
他想得出了神,不知不觉脚下速度飞快,急掠出不知道多远,已经看到远方如黛青山,和黄昏归枝的飞鸟,他一回头,才发现邀月没在身后。
这一下吃惊非小,他忙转身返回镇子上,顺着来路去找。可邀月芳踪缈缈,不知去处。
他问路边一个茶水摊的老人:“老人家,您可曾注意到,方才站在这里的一位白衣女子,她戴着一顶帷帽,她去哪里了?”
老人想了想,说:“下午仿佛有这么个姑娘,愣愣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朝那个方向去了。”
他四处打听,问了好些人,小镇根本不大,是江南水乡极寻常的小镇,处处白墙黑瓦,树荫片片,纵横交错的小巷子如蛛网一样,却始终找不到邀月的踪迹。
向来翩然若仙温润似玉的花无缺这下心惊匪浅,他从没如此狼狈过,已经急的汗透重衣,夜色深了,她到底去哪里了。
还是一个收摊的老汉看他来来回回,在一条路上走了起码五六次,指点他:“你去鬼市去看看。”
“鬼市?”
老汉看他一脸不解,解释一二。原来这小镇临江,往来客运船只偶有在此停靠歇息的,有些脚夫挑汉忙了一天,也需要夜里吃些东西,镇子虽然小,也有一个妓寮,晚上会出来兜揽生意,用用宵夜。
天长日久便形成了一个鬼市,取自晚上出来黎明收摊的意思。
鬼市不大,人却不少,花无缺匆匆赶了过去,一眼就看到邀月的身影。
她独自一人站在香樟树下,树冠如伞,将她大半身子笼在阴影里。
她将帷帽取了下来,长长的纱巾在她的手中随风飘拂。
她的长发松散披落,宛如一匹光华潋滟的丝绸,整个人纤弱单薄,手里捏着那支凤钗,红宝石在蕴蕴光影里偶一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