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庚放下笔,抬起了头。
“城上来信了。”
三天,三十六个时辰,每一刻钟,都有人冻死。雪拥蓝关马不前,呼延庚岂会不知雪下攻城的险处,他所倚仗的,非将校之豪勇,非士卒之能忍他所倚仗的,正是这一封城中来信,这一封姗姗来迟的城中来信。
樊瑞,本是河北地面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汉,被公孙胜收为弟子之后,被派到河间的军营当中。
呼延庚与公孙胜约定让公孙胜南下的时候,只是清除了自己军队中的龙虎山教徒,樊瑞就在河间守军中呆了下来。
这一次呼延庚回到沧州以后,决定把龙虎山教纳入体制之后,立即派人与公孙胜取得了联系。
公孙胜深知,这关系到以后还能不能在呼延庚治下发展的问题,让信徒暗地里带信给河间府城中的樊瑞“教门兴衰,在此一举。”
呼延庚接过箭书,打开观看。上边寥寥数字。他低声读道:“三更,火起,夺门。”他蓦然抬头,聆听帐外更鼓,“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
“传令,各团紧急集合。派人通知城角小山的鲁智深,准备四城同时攻打。”
呼延庚并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樊瑞身上。如果樊瑞能够夺门,让沧州军安然进入,那是最好,但如果樊瑞已经变了心,和张益谦做了个圈套,也不要紧,照样四面抢城。
帐外的风,猛烈掀动着牛皮帐篷,拍打出惊心动魄的声响。插在帅帐两壁厢的火把,火光漂浮,漂浮出郝思文将领脸上、盔甲上的阴晴不定。呼延庚展臂起身:“着甲。”
兜鍪戴上,眉庇、藏额,护耳护颈放下。甲胄穿上,甲片相连如鱼鳞,碰撞在一起,嚯嚯作响。披风系好,呼延庚接过银锏背在背后。弓箭悬其外,佩剑在腰间。呼延庚检查一番,满意点头。
“出帐。”
鲁智深、熊大白、关力原、杨可发,有份参加夜袭的军官们,接到临时的军令,指挥使以上纷纷赶到。
月光中,他们排列成整齐的两队,立在月里雪中,聪明的猜出即将总攻,迟钝的也知要有战事。无一例外,人人眼神热切,盔甲和兵器反射出森严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