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碰石头能让鸡蛋四分五裂,实践证明其实脑瓜子也一样,都是脑浆迸裂,开瓢开花。
这个人,在我手上处理,从活人到死人,从死人到四分五裂的残骸,我麻木,我沉稳,我冷静,仿佛在我手上走过的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是工厂流水线上冰凉的机器部件。
原来他也是有亲人的,原来再恶心的人,在这世上还是有人愿意豁出全部来爱的。
我是个欠命的,现在讨债的来了。
桌上摆着的相框莫名其妙倒了一个,上头的玻璃碎成四瓣鱼死网破,有一块被砸出了一根尖角,这很好。
只要用这跟尖角对准我脖颈右下角的大动脉就好,只要轻轻地戳进去。
玻璃很凉,真的凉,真想不到这么凉的玻璃会是工厂里烧制而成的成品,如果真是从心而想,我情愿以为它是喜马拉雅山巅之上的冰雪棱锥。
“朱珠…..偿命吧。”
“因果已定,早死才能早脱身……”
“朱珠……”
“戴悦!!!”
在一片呢喃不休叫着我朱珠声音的浪潮里,忽然有个人乘风破浪而来,他逆着翻腾不已的凶浪在喊我的名字。
“戴悦!”
我打了个哆嗦,瞬间立刻清醒了过来,手一松,手里差点按进了大动脉的玻璃摔落在了地上,“啪嗒”一声,好清脆的一声响。
我一仰头,恍惚看着何老师从那扇我怎么都挪不到的大门里朝我冲了过来,逆着光也逆着暗,一扬手,似乎要把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现在我还迷迷糊糊,朱珠和戴悦的声音混在我的脑子里交杂柔和,我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谁。
坦白来说,我还挺需要这一巴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