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了……”
老太太一马当先地就进去了:“快来,来。”
我踟蹰了一下,还是往里走了。在我抬脚要跨进门的时候,一个路过的村民忽然叫住了我:“哎,干嘛的?”
“啊,我……”我话还没说出来,手势就先摆上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扇破败的门。
村民又问:“你是来祭拜这家人的吗?唉,他们家的人也真惨,唯一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养活大了还在城里死了……”
村里人都很健谈,他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我也没注意听,脑子里却朦朦胧胧地跳出了个十分久远的回忆,我想到了之前在工地里一直挖土不知死亡的那个民工鬼。
也不知道他死得安息没有。
迷糊之中,我看着面前这人嘴巴一张一合像个□□似的蹦跶,又干巴巴地转头,看到这间房暗黑一片的屋子里头,那穿着发白蓝布衣的老太太端着水杯在朝我打招呼,她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拄着拐杖,两边的平衡根本把控不住,将将就要摔倒。
我打了个激灵,赶紧垮进了门槛。
“哎!那老太太最近刚……”
那扇院门上也不知贴了一副几几年的春联,斑驳残缺得只剩下几碎片的红纸,我听到我身后“砰”得一声响,不知道哪儿刮过来大风直接把这门给合上了。
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只有个四四方方的小房,老太太的小脚踩在门槛上朝我招手。
“过来,朱珠。”她这样朝我叫着。
我心里一凉,朱珠?
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因为他已经死了好久了。
这老太太是谁,为什么会叫出这个名字?
我刚想开口质问她,可我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仿佛被叫了身体里的魂,下意识地想要跟着这声叫唤往里走一样。
慢慢地——我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屋子里的黑暗处走进去,那道门槛似乎是一个准入证,在我双脚踏进门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啪”地一下,断了。
我跟拔骨抽筋了似的软趴趴地跪下,在我正眼前的房梁上,悬着一根空荡荡的白绫!白绫飘飘然,我恍恍惚惚好像看到了眼前晃来晃去的一双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