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怎么样?”电话里的声音年迈又中气十足,“药吃了吧?”
“吃了。”祝杰雷打不动地服药。姥爷继续嘱咐他,他依次记好,逐渐地胸口里涌上一股陌生的烦躁,还从没有过。把他的情绪撕扯得东一片、西一片,注意力再一次分散。
“怎么了,小杰?小杰?”
“哦,听着呢。”祝杰站在树影下像囚在阴影中,他从没骗过姥爷,“我……我们班里有个同学,人挺……反正人挺傻的,我能不能交个朋友?”
“朋友?”那边开始警觉,“男生还是女生?”
祝杰后悔了。“女生。”
那边舒心地一笑。“女同学啊,没有问题,喜欢女生是很正常的,你都这个年龄了可以交女朋友。家里支持,男同学也可以认识认识,但要把握分寸。”
后来姥爷再说什么祝杰也听不进去了。电话挂断他重新坐回原位,薛业还是那个薛业,一会儿看看星星一会儿看看电影,可露着的那一截脖颈,祝杰却不能再握一把了。
电影在9点前结束,又是一个可以冲澡的夜晚。祝杰站在队里等待,腰带被不轻不重地抻了一把。
“又怎么了?”祝杰往后挪挪。
“杰哥,你今天洗澡吗?”薛业问。
“洗啊,不洗都臭了。”祝杰很愧疚,行为和姥爷的要求背道而驰,“你又不洗?”
薛业胸口发闷却不敢解开衣扣:“洗,我想偷偷溜回宿舍洗。我怕别人看我。”
祝杰皱起眉头:“都是男生,谁那么爱看你啊?”
薛业安静了,久久不再说话。
祝杰脑子里闪过一个噪点,烦躁至极:“你洗澡被咱们班谁看过了?”
“没有,我没在澡堂洗,我偷着洗的。”薛业拨了拨额前的刘海,“都是男生确实没什么,我不习惯,大家都光着……我洗不好。杰哥我现在偷偷回宿舍,你别告诉教官,点人数的时候就说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