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最亮的那些就是北斗星。”薛业解释,他是想师兄了。以前他们经常翻出宿舍,爬上体院的西餐厅看星星。少年运动员的生活太枯燥,两点一线,无味得几乎和世界脱节。
全天训练结束,翻宿舍看个星星或看个风筝能开心一晚上。师兄还会买冰矿泉水藏冰棍,每个人偷偷吃一口,不敢吃多。他们轮流咬,第一口绝对是自己的。学跳远的人对天空都有向往,最后起跳要看天。
可师父的名声因为自己败了,离开体校,薛业只能把这些记忆努力忘掉。可让他放弃体育简直生不如死,真想死一下试试。
现在他又有一线希望,不练三级跳就去练跑步吧。跟在杰哥后面跑,慢慢追他的速度,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声名狼藉,也不会被体校的同学认出来。三级跳运动员薛业已经死了,未来是中长跑运动员薛业。
但是……自己还有未来吗?薛业不敢想,三年之后的自己会是谁啊?二级运动员证件好不好考?能考上体育类大学吗?是踏踏实实换个专业,还是在跑道上?
还有勇气以薛业的身份堂堂正正参加男子三级跳比赛吗?会有人相信自己吗?
这些薛业统统不敢想,三年太遥远,未知的高一生活还没开始他已经望而却步。
祝杰在拼命压帽檐。他不觉得天空有什么最亮北斗星,也不习惯找那些。他习惯往正前看,从接受跑步训练开始,200米、800米、1500米……逐次累加,耳边听最多的话就是教练的吼声。
看跑道,注意距离,向前看!
现在前面是薛业,他反而不敢看。
薛业背对着他,没有自己高但是也不矮,即将冲过1米8大关。他的肩膀和腰很直,又薄,有种硬邦邦的直感,随便一压就能断。
他还没有长开,再过三年大概是个宽架子,和自己差不多吧。祝杰开始想象薛业未来的身高,还有……长相。
前面的迷彩服隐藏在夜色里,显出一截后颈弧度,区别于成天风吹日晒的体特,比较白。短短的头发服帖在脑后,规矩得要命,所以露出的那一截让祝杰蠢蠢欲动很想掐一把。
试试?他会让自己掐么?祝杰伸出手,虎口对准它,突然手机震动。姥爷。
他在最后一排,接电话也懒得和教官打报告,自己站起来就往后走了。
“喂。”姥爷的电话祝杰从来不落,“看电影呢,营地组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