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停了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程声歪歪扭扭地靠着门,他被这幅黑沉沉的眼睛盯得不自在,不自然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可那灰像是磁石一样,越拍越是粘的紧。
对面那人收回目光,侧身从自己抽屉里抽出盒烟和打火机,没什么讲究地点上了,当程声不存在一样,走到窗台,慢慢在风里一口一口吸着烟。
程声意识到自己这张破嘴又没把住门,他尴尬地站在张沉身后,思量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轻飘飘了,他看出来这人在闷气,有些后悔,开始没话找话:“哟,高中生还抽烟呢?”
张沉回头剐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程声又问:“你家有洗澡的地方吗?我衣服上全是灰。”
前面那人没回头,上半身在窗户外面,悠悠地吹着夜风,对身后的程声说:“没几户人家能洗澡,都是大澡堂。”
“大澡堂也行,你现在带我去呗。”
“回你奶奶家去。”
程声觉得张沉话不算少,只是表面看着不大好相处,只要脸皮厚压根儿奈何不了他,他自以为是地意识到这点后立马释然,什么话都敢说,口无遮拦道:“我跟我奶奶说今晚住你家。”
这话使张沉猛吸一口手里的烟,等回过劲再轻飘飘吐出一股烟气。他转过头,身子靠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程声就要把烟头烟往他脖子按。
程声吓了一大跳,往后踉跄一步,不可置信地说:“你疯了?”说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念叨起来:“还说脾气不大,仇全在心里记着呢!”
张沉却把烟捻灭在窗台,多余烟灰扫在卫生纸上,捏起来扔进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他做完这套动作才回答程声上一句问题:“现在已经九点半了,澡堂早就关门了。”
这回答从张沉口里出来分明不是拒绝,程声一听有苗头,立马忘记刚刚被烫出个烟洞的风险,大喇喇地说:“溜进去呗,反正都没锁,把钱放前台就成,够有良心吧。”
这番理所当然的言论成功让张沉抬头瞥了他一眼,问:“你们名牌大学生就这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