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我会死,算吗?”他一字一句地开口,用力地咬着每一个字,生怕四季听不到,他无法看见四季的容貌无法看见四季的表情,他所能够做的就是从她的呼吸,她的声音来判断她的感情,是厌恶,是珍惜。
四季没有回答,而是用被子包住了他,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也不知道。“我去拿纱布给你包扎一下。”四季瞅了一眼他的面色,他仿佛又沉寂了下去,没有逼问,没有挣扎,睫毛一颤一颤地,仿若无痕。
四季走出房门,吩咐了一声站在门外一直守着的冯叔,他佝偻着背,站在门外,四季望着他的背影,从心底涌入心酸。他也是因为阮离的依赖而把自己的一生都陪在这里的人,他有没有一点点的后悔和怨恨呢?
拿过纱布和酒精等工具后,四季就坐在床沿,把他的纤纤玉足放在自己的腿上,用棉签点了一点酒精,然后才一点一点地涂着。他的脚底被很多细碎的陶瓷片扎破,有点甚至还残留在脚底的纹路里面。
四季拿着镊子用酒精消毒,才一点一点地给他把里面细碎的瓷片取出来。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阮离一直都没有说话,他还处于刚刚放空的状态。
四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越来越让她不懂了,她的确需要人的帮忙,一边想着合适的人选,一边观察着阮离的状况。
等四季忙完,再看阮离,他依然处在那个状态之中没有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十一点半了:“睡吧”
四季将带着血的纱布都放在托盘里,然后将地上的药汁,碎片,鲜血全部清理了,又和床上还睁着眼的阮离说:“睡吧,很晚了。”
“你知道你离开的八年我睡过多久吗?半晌,他忽然开口问四季,四季摇摇头,阮离没有看见,自顾自地开口:“每一天都在睡,哈哈”他忽然笑起来,神情嘲讽:“我每一天都不想醒来,我醒着一天,我睡着也是一天。”
四季听不下去了,他现在是在将他的痛苦全部都掰开来说给她听吗?这就是他这么多年为她赎的罪?“不用了,如果你说的赎罪是折磨自己的话,不用了”
“我后悔了,四季,我当时只是想不让你走,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阮离的眼角滑落出一颗眼泪,他半直起身,抓住着四季的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阮离哭得梨花带泪,雪白的肌肤上镶着水钻一样的泪珠,他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他一半生在水里,一半生在火中,让四季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
一晚上,四季失眠了,虽然无论阮离怎么闹,她都不肯同意和他睡一间房,但是她却答应了他一个更无理的条件,就是只要他喊她,她就一定要回答。
这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四季没有管他那么多,一口答应了,只要不和他共处一间房,她的睡眠质量一定提一个档次还有多,到时候随他叫破喉咙她也不一定听到。
四季的想法很美妙,实际却很糟糕,因为她半夜确实被阮离的声音吵醒了,不,准确的是,她是被重重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四季翻了个身继续睡,但是也许是敲门声音太大,继父和母亲都被惊醒,外面传来了很多人的声音。
“四季,开门!”门外的女人的声音彻底叫醒了瘫倒在床上不愿动弹的四季,她妈都亲自来敲她的房门,她要有多么傲娇才会连她妈都关在门外啊。
四季穿着睡衣走到门口,开了门。“你怎么回事啊?喊你开门都不开?”何婉看了一眼四季,让了让身体:“阿离,门开了,你找四季做什么?”
四季这才看到旁边倚着门的阮离,他歪着身子,脸色雪白。“妈,你先上去吧。”四季冲着何婉说道。“他怎么也是你哥,一家人,你别太不容他了。”何婉担忧地看了一眼赢弱的阮离,才上了楼。
四季把门拉开一点:“什么事情?”阮离低着头没有说话,四季看着他赤着脚站在门边,四季把房间的灯开亮了一点,果然看到他站的地方有血痕,四季走出门望向走廊,那血痕跟着一路,显示着他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她的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