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看高达先反对王智泓提拨杨陆顺的提议振振有辞,说到底是出于官场心态的问题,针锋相对并不是真正的政治,真正的政治就是相互妥协使各人政治利益最大化,现在王书记妥协一步不坚持杨陆顺在南平任职而转去各项条件还不如南平的开县,至少没能让王智泓做到提议就通过,算是在初步消去南风市委曾经市委书记一言堂的局势,也使得高达先暗暗自得,要是等老章书记离休了,不管谁出任市长、三把手副书记,他在常委会上都比以前有了更大的发言权,也就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政治利益了。于是表面上很不情愿地通过了杨陆顺同志出任开县县长的提议。这场漫长的常委会并没就此结束,只在杨陆顺的任命上告一段落。
南风市委常委会结束后,南平县常务副县长杨陆顺被提拔为开云县长的消息,就开始在全市范围内散开了,而真正的当事人杨陆顺是第二天才得到这激动人心的任命。这都还是徐心言实在按捺不住喜悦悄悄提前给
杨陆顺去的电话。
当徐心言喜孜孜地埋怨:“杨大县长,你口风可真紧呀,连我都是才知道你被提为开县县长了,是不是该到市里来请我和周班长的客啊?”
杨陆顺完全摸不着头脑,可他知道徐心言是市委组织部的,消息应该非常可靠,要换了是其他人这么问,杨陆顺也许会故做神秘,打个哈哈就掩饰过去了,但对徐心言这位好朋友同学,他没隐瞒自己的惊讶和激动:“什么,我被提拨为开县县长?徐处长可别拿我逗开心啊,天地良心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
徐心言在组织部门工作几年,多少也听得出什么是真话什么敷衍之词,何况还是自己心上人呢,兴奋地压着嗓音说:“啊,你真不知道?来市委王书记是特别的人行特别的道啊,我琢磨着这么大的事,领导总该提前透点话吧,是不是你忽视了市委王书记的提醒呢?你不知道,越大说话越含糊,你得去揣摩嘛。哦,这我就明白了,难怪上次去南平考核班子,总要通过谈话来问问你在县里各方面的反映,看来王书记是在栽培你啊。”
杨陆顺心里就颇为感动,他在政府机关前后十年,从新平入党开始,凡是粘点进步的边,总有领导要提前透露点。话无非就是你的事怎么怎么样,我会怎么怎么样,基本是表功甚至含着施舍的意思,一个副县级干部到正处级是个官场转折,许多人基层县干部一辈子就登不上处级。只能在退休前补偿性地享受处级待遇,可如此重大的事情,王书记竟然事前全没透露,要换了某些政客型领导,这就是拉拢人心招揽羽翼地最佳手段,感激之余顿时觉得压力巨大,激动喜悦一闪而过,接下来就是沉重:“心言,王书记栽培我,我很感激。可我还根本没能力、没验去管理好一个县全部的政府工作啊,说心里话,我当常务副县长都很吃力,不仅担心辜负领导期望,更怕因为我能力问题导致人民群众受,我”
徐心言心里就美滋滋地别提多舒服。她完全相信六子说的是心里。也只有关系密切相互信任才会说心里话,官场不比其他地方,人与交往大多带着面具揣着防备,生怕一句失言就带来不良后果影响前途,如果六子不当自己是亲密朋友,肯定会打着哈哈带着官腔说什么感谢领导之类的话,恨不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他当任这个职务是绰绰有余甚至还委屈了,哪里会象六子这样有担忧呢,不过这也正是六子值得人喜爱的地方。从不为自己打算,忧国忧民地理想抱负并没因为在官场打磨而消失怠尽,当下打断六子的话,这个时候他需要的不是恭维,而是舞:“陆顺。你也别太担心,王书记之所以提拨你出任开县县长。
当然是信得过你的能力水平了,谦虚是美德,但千万不要轻视自己的能平哟,我经常跑基层县,见惯了拿着公帑吃喝玩乐的官僚,只有你是浑浊官场的青松,你看你才当了多久的常务副县长,分管的财政农业就取得了巨大成绩,不仅改善了干部职工的福利待遇,也让县里千万农民增加了收入,何况当县长只需要把握县里各项工作地大方向,监督工作进度、协调解决各线上的矛盾问题,一个县那么多具体事,换了谁也不能亲力亲为地去搞好,只要你掌控了工作方向,说不定更能给人民众做实事为农民群众做好事呢。我不仅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王书记、章书记的眼力,他们选出来的人选肯定是最好的!我估计这两天市报省委组织部,会尽快赶在明年县人大会之际落实你县长地选举。”忽然转换成很关心地口吻:“六子,本来上次来考核,我还很担心你,莫看你取得了这么大成绩,在民间威望很高,可县委机关的干部、乡镇领导同僚对你的评价却不怎么好,说到底你为人民群众谋了福■,却在某些程度上损害了同僚们的利益,我们的组织制度偏偏是人民群众没权利选举他们喜爱的干部当领导,我想这也是王书记为什么要把你转到开县出任县长的原因,所以你呀要吸取经验教训,都是为公家做事,对下面人别太严格,船过得舵过得就行,要让下面人服你拥护你,就要给他们好处甜头,一只狗你丢块骨头,哪怕是发霉了的骨头,它也会冲你摇尾巴的。”
杨陆顺是感觉到了心言真挚地关心,可对她地话却不认同,有心争辩一番,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说:“呵呵,谢谢徐处长的指教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听你这么一说,我真认为我不是当县长的料了。如果能选择,我宁愿继续在南平当常务副县长。”
徐心言大惊:“傻瓜,这话也就在我这里说说,千万不能随便乱在别人面前说啊,今天我从贺副部长那里听了你提拨的消息,还听说在市委常委会上争论很大呢,虽然具体地没打听到,显然也是对你这几年迅速提升有意见,我知道市委老章书记很喜欢你,可老头子铁定要离休了的,而市委王书记在常委里暂时还达不到一盐九鼎,你要说你不愿意出任开县县长,不是给王书记章书记出难题吗?到了这地步,你是有进无退,只能做到比南平更好,才不辜负王书记章书记地期望啊!开县是个烂摊子,要是你三两年扭转开县财政问题,搞出点名堂。开县县委曲书记也就三两年到年龄,王书记这是在替你升县委书记铺路呀,六子,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哟。要不我要求到开县当个组织部副部长,我一个女同志。也好出面去协调县里各方面关系,我可不想你在开县出什么状况。”
杨陆顺这才是头痛的地方,他是刻意不去关心心言的个人问题,可从省委党校出来都两年多了,他也知道省人事厅易副厅长孜孜不倦地追求了几年,但就是没没任何结果,难道这傻妹子真在等什么人?他不敢去想也不愿意涉及个人作风问题,同时也自己觉得在感情上并不亏欠心言,只是她一相情愿罢了,如果真要是心言去了开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一个院子里,难免怕出问题,就干笑着装傻:“哈哈,你在市委组织部挺好,干嘛跑县里去受罪呢,再说你的个人问题也要赶紧解决才好。易厅长怕是不会放你去下面地。”
徐心言心里微酸。却俏皮地说:“他还能抓得住我么?”
杨陆顺正要借机劝说几句,办公室门突被敲响,是林陆一的声音:“杨县长有空吗,我来传达个电话精神。”
徐心言也隐约听到了点声音,感觉这通电话的目的差不多达到,就笑着说:“杨县长,怕是有消息灵通的人来向你道喜了,我就不妨碍你享受升官之喜,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恼火你们南平邮电局还没开通传呼业务,不然也好联系你,再见啊!”
挂了电话,徐心言高兴之余。到底还是被六子触及到了内心酸苦之处,她已经是三十二岁地老姑娘了。虽然易杰还是跟从前那样隔两天打个电话,得闲了也到南风来看望她,奇怪地是易杰却差不多一年时间没再提结婚之类的事了,仿佛成了好朋友一样,对她几乎是无话不说,说儿子越大越皮,说工作上的开心与不开心,说对前途的憧憬与希冀,这让心言很是解脱,她早就非杨陆顺不嫁了,至于杨陆顺娶不娶她,她还真没去想太多,当然也不愿意想太多,毕竟六子有妻室儿子,出于传统道德观念的缚束和工作职务的顾及,她也从没想去当可耻的第三者,也许心里只要有希望,生活就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