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么着,先搞五十吨棉花让令郎试试手,要是搞得好,我们就加大合作。要是市场有变化,至少还有纱在嘛,加工成手套什么地,还怕赚不回本钱?”
顾宪章就不再推辞,却给小章打电话:“小章啊,今天你白利民白叔叔到家里走走,我们本来聊着棉花行情。说着说着就谈到棉纱了,我记得你说过有个朋友办了纺纱车间,看能不能加工点棉花呀?可以啊,关键是质量过不过得关哟,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你白叔说先拿五十吨花试试,你要是没把握就别答应,这可是国家财产,有了损失你可得照价赔偿,这是原则问题。你要是有把握,近期回南平一趟,跟你白叔谈谈细节,我可给你下死命令,只许成功,没百分之百把握,你别坑你白叔叔。
白利民笑咪咪地品着茶,小小生意就成了小章地白叔叔,不就是跟顾书记成兄弟了?看来我运气不错,居然老来运,要是顾宪章真赚了一笔,论公行赏,我下届当县社主任应该不成问题。说到底还是杨县长功劳最大,没他抬举我当棉麻公司经理,我也没有今天,是得想办法好好谢谢杨县长,好容易等顾宪章挂了电话,抢先说:“顾书记,您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您真是个讲原则地好父亲,对儿子都要求那么严格。这生意场上地事又怎么说得准呢?小章毕竟也才参加工作不久嘛。我是这么想的,小章就暂时先从公司免费调花,如果棉纱价格好,小章地生意算是做成了,肯定有资金还棉花钱。万一,我是说万一市场有变,我则把棉纱运回来,当作是我们公司代加工的,连加工费也一起结了。这样就不至于打击小章的创业心,也省去很多麻烦。您看还可行不?”
顾宪章心说这还不行就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生意了,完全是白让小章赚钱,连一分本钱都不要出,看来这个白利民是个可造之材,当好好用之。但还是蹙着眉说:“老白,你这是惯孩子嘛,不过你到底是老生意人,考虑得都很周到,我代小章先谢谢你了。不过这事到底涉及到么儿子。我又是县委书记,还望老白多辛苦,你也知道,就有些人爱挑领导的刺,鸡皮蒜毛就能说成天大。”
送走白利民,顾宪章满意地坐在客厅喝茶,舒秋莲从房间里出来,笑着说:“老顾,小章这次能赚多少?”
顾宪章说:“比你抛头露面搞歌厅要赚得多得多了,听老白介绍,按照现在棉花价格和棉纱价格来看。一吨棉纱少说得赚七百多,那就看小章怎么运做了。”
舒秋莲喑喑叹道:“唉,真是赚钱不费力,费力不赚钱啊!小章要发财了,可别忘了提拨提拨那姓白的,谁对咱好。咱也不能亏待了。
顾宪章哈哈一笑,摇摇晃晃进了卧室。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杨陆顺顶着诸多议论,发动全县劳力修河堤,还严令督促,终于在下个洪峰到达前把全县160公里沿河大堤巩固一新,偏生国家气象台预测的强降雨、高水位就成小误报”!看到平缓的河水流经南平,农民们额手相庆。但在许多心怀不满的人眼里。杨陆顺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用功,不少人就找顾宪章反映:“杨陆顺是想捞政绩,把他职务范围里的工作不情一切代价都要搞好,典型的哗众取宠。典型的讨好上级、劳民伤财!”还有的人质疑:“为什么杨陆顺热衷于大搞建设。还不情吧手伸向全县人民的荷包,莫非想从巨额的资金里捞一笔?”“其他线上的资金卡得那么紧,开口财政空虚、闭口财政紧张。连基本的办公经费都发不足,找他批个款不跑上几次、不好话说一箩筐,他还就是不理茬。那他怎么就有那么多闲钱搞三搞四?莫非其他单位就不是共产党的部门了?”
众口铄金,轮番地打小报告,让本就对杨陆顺有看法的顾宪章也大为恼火,这次大规模的修堤,确实耗费了南平县大量人力物力,最让顾宪章愤愤不平的。他搞“乡乡通程控电话”向下面乡镇集资。竟然受到很大地阻力,虽然他通过行政手段勉强集到了预定的资金,同样也是骂声一片,因为缴纳集资款的农民根本用不起程控电话,能支付得起巨额初装费、电话费的仅仅只是乡政府七战八所、乡上领导及街道上先富裕起来的个体户,农民们当然心存抵制了。但接下来农民踊跃上堤的热情与积极性,与前面对待程控电话是截然相反的情绪。作为县里一把手怎么能容忍下级的威信超越自己呢?
而且顾宪章还招到其他县的同僚嘲讽,西平的胡市长就不无尖酸刻薄地调侃:“老顾,你也太不讲革命情义了吧,莫非存心想看我们西平水淹七军地笑话?不过看你们整齐溜光的河堤,还真是羊粪蛋蛋外面鲜光啊!”此话的真实含义谁都知道,就是讽刺西平一直在各方面都要压着南平。南平没辙了,只好做表面工夫。而且其他县都怕南平带了头,市里要求其他县也搞水利维修,这些劳神费力的活试想谁乐意搞呢?幸好老天帮忙,真要水位直逼警戒线,还真难说市里不大动干戈。
顾宪章正好借着捕风捉影的闲言流语。对此进行了财务审计,如此浩大的工程,涉及单位无数,难保里面没有占小便宜捞好处地,他知道杨陆顺的个性极为谨慎,断断不会从中渔利。但也可以借机批评杨陆顺督管不利,压压杨陆顺近期高窜起来的威信,让杨陆顺知道南平终究是我顾宪章的南平。
对于县委接连开会集中的批评行为,杨陆顺不是没警惕。好在他洁身自好。经济没问题、作风没问题,再者工作中确实也存在各种问题。批评得也没错,杨陆顺在会上都谦虚接受。还几次诚恳地做了检讨。这倒引起了部分常委们的同情。只有做得多才错得多,何况杨陆顺还极为低调地承担了本不该由他负责的责任。当先跳出来为杨陆顺刊好话的是马峥嵘,不过话说得比较艺术。大抵上是支持顾宪章,只是迂回着替杨陆顺解围,可正是这样的话,让顾宪章极为忌惮。只是不露声色地听着,接着人大主任老蔡也委婉地给杨陆顺说情,然后统战部老易也发言说杨陆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组织部长高峻本也想花花轿子人人抬,可发现老顾脸色越来越阴沉,就硬是咽了下去。
杨陆顺也察觉到老顾不对头,为了下步政府工作能顺利按原计划搞下去,就再次诚恳地进行了自我批评,短短三五分钟发言,就几次把“紧紧团结在顾书记周围”提升到了全面工作最高地地位,甚是阿谀,仿佛南平离开了顾宪章,全县人民就不知道吃饭不知道睡觉。偏生这些赤裸裸地奉承话让顾宪章的表情“多云转晴”了。当然并不是顾宪章肤浅到如此地步,之所以转晴,那是用表情地转变告诉与会人员,南平县的一把手是他顾宪章,其他人不管声望多高、功劳多大,都得在我顾宪章面前服帖。
几番敲打下来,顾宪章觉得差不多了,就把杨陆顺私下请到办公室。当然态度就又恢复了从前地亲昵热情,主动敬了杨陆顺一根金春江烟,坐在对面地沙发上说:“陆顺,这几天你委屈喽。”
杨陆顺知道“无欲则刚”,可他的工作实在离不开顾宪章地支持,哪怕市里王市长很关注他的工作,哪怕省里有省委刘书记青睐,如果一味依靠上面的力量来解决问题,岂不成了仗势欺人的无能家伙?所以也神情自如地说:“顾书记,我不委屈,毕竟是因为我管理上的疏忽才出了问题的,顾书记批评得对,也很及时。这段时间怕是太顺利了,不知不觉有点翘尾巴,这次敲响的警钟才使我真正看清所处的位置。都是◇太不成熟的缘故。工作上要是没顾书记的大力支持,我杨陆顺何德何能做出那么多成绩呢。以后我会多主动向你汇报思想,争取思路上跟住雀委、脚步跟紧顾书记!”
顾宪章呵呵一笑说:“陆顺,真没怨言?”杨陆顺说:“真的没有。”顾宪章说:“陆顺,撇开职务高低,我长你十来岁,算是老大哥,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沟通,都说人心隔肚皮,谁也猜不透谁,怎么增加了解增进信任,沟通很重要。你的最大缺点就是只会埋头工作,还有点认死理。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