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夫眨巴眼睛瘪着嘴想了想,没夹烟地左手还掐着决,半晌才说:“六子,按目前谷地收购价来算,刨去农药化肥,是比去年光种谷多三、四百块钱。总就是不如夹种棉花、苎麻收益高,我听说今年皮棉又提高了收购价。唉,要是都种棉花,累是累点,就要多进两、三千块呢。”瞥见六子也在思索,忙加上句:“其实今年种田也蛮不错,比走前几年粮食堆在屋里卖不出去,好得再也好不过。我们农民还是知足的。留下口粮,手里有点活钱就快活了。”
杨陆顺笑了起来,说:“姐夫你跟小周聊下闲,我去昆子屋坐。”
昆子是二姐家地满惠,二十三岁,前年才结婚,因为有个在县里当官地舅舅,娶的堂客家境也还不错,只是两人都是屋里地老满。懒惯了才不愿意分家,有了孩子就更巴愿有老人带孩子了。
杨陆顺敲门进去,外甥媳妇就请舅舅上床坐,这习惯是晚辈对长辈比较敬重的礼节,其实年轻的后生男女结婚家里都添了蒙布、蒙人造草地沙发,就是自家爹娘也不见得引床上坐。这样无非是显得客气。
杨陆顺当然不得坐床上,笑着客气了下径直坐在沙发上说:“你们小两口还蛮会享受啊。电视机都对着床铺的。”
昆子堂客就红着脸笑,昆子说:“舅舅莫笑我了,有时候下田累了,哪里还愿意坐着看电视呢。躺着看就睡着了。省得起身没了瞌睡。”
杨陆顺抱着才岁把地舅外孙逗了逗递还昆子堂客,就问:“昆子啊。你跟舅舅讲实话,是种水稻收成好,还是棉花苎麻一起上好?”
昆子说:“当然是一起上好了,种几亩吃饭田,就是上缴公粮不够还可以折现钱抵。要是都种了谷。不讲多了,少进两、三千块。而且粮站打白条,供销社收棉花有现钱给,苎麻更好,贩子上门来收。运费都不要。”昆子堂客就在边上拽她男人的衣服角,似乎有什么事要讲。
果然昆子话一转说:“舅舅,你在现上当县长,帮我们俩个解决工作要得不喽?种田实在太辛苦了,一年忙上头。还没鹏子军子在南边一个月赚得多。”
杨陆顺的笑就淡了些:“那你也可以学鹏子军子到外面打工赚钱啊。不熟悉,就先去鹏子那里学手嘛。”
昆子气愤地说:“他们不要我。说我没文化水平。他们不也都高中没毕业啊。我好歹还读了两年高中呢。”
杨陆顺就好笑,鹏子军子居然嫌自家老表没文化。他们两兄弟在厦门搞了个公司叫佳美化工。似乎生意蛮好。招的工作人员都要有文凭,鹏子还把堂客孩子的户口都搞去厦门了,军子也找了个大学生妹子做对象,就说:“你看看吧,现在知识多重要,以前叫你们好好学习。
就是不听。连去打工都没份。不过在家务农未免不是正途,两口子勤快点,多养猪载果树,一样可以不离开家乡就致富的。昆子,这要你有担负,舅舅介绍你当养猪专业户,养上百口肉猪,管理好了照样发财!”
昆子有点动心,可昆子的堂客就情绪有点低落,杨陆顺算算大姐、二姐、三姐家大小六七个男娃,都是成人了地。要是解决了一个,不解决其他,还不会被老爹娘烦死?尽量利用合理的政策引导这些外甥致富。才是正道。
杨陆顺说:“昆子,你考虑好,想清楚了就去县里找我,资金技术都帮你配套。这事先撂下。昆子,村里人怎么看待今年种水稻啊?”
昆子没他爹那么懂规矩,笑着说:“村里人都骂乡上的干部是猪脑壳,退旱还土,劳民伤财。搭帮今年上缴的公粮给了现金,要是象去年那样打白条,保证农民们会吵到县里去。”
杨陆顺就听得脸发烧,问:“昆子,你家有去年的白条没?”
昆子说:“我家没有,都晓得杨县长是我家的血亲,粮站地人明的打白条,晚上就派人到家用钱把条子换走。其他的就没这么好了,估计白条子到现在还有。”
杨陆顺皱起了眉头问:“昆子,那村乡要的上统筹提留款,是不是找农民要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