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去了后面房间,建设小翼地跟在后面,轻声合上门,说:“六子。找我来说什么啊?”
杨陆顺盯住建设就不开口,直到建设手足无措,脸上的笑也不自然了才问:“今后有什么打算?”
建设冲口而出:“我想换单位,响应局里的号召,去条件更为艰苦的基层所。”
杨陆顺哦了声说:“怎么,沙镇不好吗?你怕个人立了功被人眼红。”
建设把椅子挪到杨陆顺身边,悄声说:“六子,还是你了解官场上的事,局里还在说替我请功,所里就不少议论,我估计真要是二等功请下来了,我在沙镇也没法呆了。与其里外不是人,还不如姿态高点赶紧走人地好。”
杨陆顺哼了声说:“里外不是人?你要不是占了人家的功劳,怎么会招人嫌呢?本是所里的统一行动,为什么你们所里要报你单独擒凶,是不是你给所里领导施加了什么压力,是不是打了我的牌!”
建设苦着脸,又不敢说实话,嗫嚅半晌没吭声,杨陆顺以为自己判断正确。就更鄙夷建设了。木起脸说:“我同意你调走,但调走不是唯一办法,你这样自私贪功,走到哪里都招人嫌。公安警察不是普通工作,时刻都要冒着生命危险。这次你们所的行动侥幸没人受伤,万一歹徒狗急跳墙负隅顽抗,就凭你,怎么制服三个杀人抢劫在逃犯?建设,扪心自问,是不是应该与同志们一起享受荣誉呢?万一所里同志不服气,把真相传了出去,闹得沸沸扬扬,不仅你这英雄形象大打折扣。就连我这分管公安的副县长。也会落个用人不善的指责啊。”见建设埋着脑壳抽烟。杨陆顺几乎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果断地说:“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你一个半路出家的二楞子警察,业务水平、经验素质、思想境界,哪一条都跟人家老公安口的同志没得比,偏生就你这二秆子立功,即便现在不是吃大锅饭了,人家也会不服啊。亏你还有脸去县局代表所里汇报。知道要调单位还算你良知未泯。其实我早就晓得里面哨猫腻,我已经想县委顾书记建议了,你地个人二等功改为个人三等功。补办材料向省厅申报沙镇派出所联防队集体二等功。至于调动,我去找唐局顾局商量下。平级交流,别指望一步登天!”
建设就瞪大了眼晴,想争取自己地利益,却见得杨陆顺眼里那嘲讽之色,立时就蔫了下去。要是被捅出他在外面吊妹子,估计张巧得跟他拼命。反正只要调走了,名气不坏,他还是有希望进步的,就吭哧着说:“六子,未免我也太亏了吧?荣誉让出去了还不提拔,总要让我有点奔头塞!”
杨陆顺忽然推心置腹地说:“建设。你说良心话,要是没我这副县长妹夫,你什么时候提干当派出所副所长,什么时候张巧能进公安系统转干?”
建设眨巴眼睛,说:“不知道,说不定我在商业系统没了工作,也学建国在搞个体。我知道我有今天,全是你地功劳,可我也没遮你地气门芯呀,这不才下去就立了功吗?”
杨陆顺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原本好意劝他认真工作。真正有成绩有表现了,不会让他吃亏。可没见过如此惫赖的蠢猪。收起浮现在脸上地亲情。换上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那我就多谢你没给我添麻烦了。明天我就准备去沙镇派出所看望基层同志们。听听他们的说法。尽快和张巧回沙镇,做好调动的准备。”
建设腆着脸说:“那就调城关派出所啊,六子再帮我个忙撒。”
杨陆顺甩手出了门,心说我这副县长不是替你汪建设服务地。
沙镇派出所的所长陈奎生是疾恶如仇的老公安,到沙镇任职已有十二年时间,当年全省公安系统大比武时,他是南风地区唯一总成绩进了前十的年轻民警。三十三岁就破格提拔到沙镇任副所长,三年后接替老所长位置,他十几年如一日地维护着沙镇的治安,从不会媚上,也不会玩权术,一心只想保护沙镇人民群众不受危害,多年来沙镇虽处三县交接地带。但民风治安大大好过其他乡镇。他思想境界高,荣誉大多归了集体,与他搭班子的指导员副所长换了数批,基本都是提拔走地,现在的顾长青副局长就是曾经他手下的副所长。
顾长青知道陈所长爱护部下,所以他才说服县局把汪建设配在陈所长手下当副所长。因为沙镇辖区大,派出所编制也相应多,就比平常派出所多配备了个副所长职务。陈奎生是绝对服从组织的好干部,对于上级派遣来的副手并无反感,而是尽量帮助同志,使新同志及早适应沙镇情况,更好地投入到治安工作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