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8年我国粮食产量的增长过程可以分为两个阶段:82-84年的扩张阶段和85-88年的收缩阶段。因为前阶段年通常被称办高速增长阶段”。而后阶段年通常被称为“增长停滞阶段”,正是由于高速增长阶段的存在,才有了我国农村经济的全面发展并为国民经济的进一步改革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同样。正是由于增长停滞阶段即连续回年徘徊阶段的存在,才有了国家对粮食生产的进一步规划,85-88年也正是中国经济改革难以进一步突破的关键时期。
89-90年,这一阶段粮食产量能够跳出连续回年的低谷徘徊并达到一个新的产量高峰和增长高峰,是连续数年政策调整的结果。这些政策包括:调整了合同定购制度。将合同定购恢复了计划统购的性质,从而迫使农民不得不追加粮食播种面积。提高了农产品价格,增加了农用物资和农业投资,通过比较利益的提高吸引了农民的物质投入。从而使这两年对农业生产直接进行物质投入有了显著的增加。治理整顿政策压缩了固定资产投资规模。使得大量转移出去的农业劳动力不得不回流农村,客观上导致了粮食生产劳动投入地非常规增长。
91-92年的粮食再度滑坡是因为农业生产经营体制中。以家庭联产承包为核心地经济责任制对粮食和农业增长的绩效已经达到极限:在没有以产权变革为核心的新的农村经济制度创新的情况下,农业经济投入小与劳动有效程度的进一步下降必然会导致粮食产出的萎缩。农村经济地全面发展和国民经济的市场化改革。既提高了粮食生产的机会成本,也增加了农业生产要素流动的自由程度和重新配置的机会,农业劳动力和资本大量地流向农村非农产业甚至城镇。现有的粮食市场化改革仅以削减财政补贴、摆脱财政包袱为目标,而未能建立起以保护农业为主要目标地、有效率的粮食市场、财政补贴体系。国家不得不花大量外汇进口粮食满足市场需求,这也就是政府在九二年后在全国范围大力推行商品粮基地的主要原因。
进入三月份,省农科院的专家就带着农技骨干进驻南平县,为农村春耕生产进行全面技术指导。同时按照国家商品粮基地标准,带来了大量新型高产稻种。南平县在县委书记顾宪章的大力支持下,南平农技推广中心集中了全县乡镇农技站的技术员,统一由省农科院的专家骨干开课,提高整体素质,特别在农田病虫害防治新技术。令乡镇农技员们受益匪没
杨陆顺身为商品粮基地总指挥,也在讲课班里如饥似渴地学习新知识,虚心向身边农村一线工作的技术员们请教。他谦虚好学,而且从不摆架子,经常与学员们一起吃食堂,很快就和乡镇农技员们打成一片,也得到省里专家的赞扬。领队的是省农科院水稻研究中心地副所长范致源,也就是不同意南平成为商品粮基地地评审之一。
范所长虽不赞成南平搞商品粮基地。可既然带队来支援南平县的农业技术。还是抛开一切成见。倾囊相投。他清楚南平县之所以能在落选大名单后又异军突起拿下基地指标。肯定走了领导路线。出于科技人员地良知。出于对农民兄弟地感情,他还是直言不讳地指出南平的农业结构。根本不适合单一发展水稻种植,而是应该全方位利用地方优势,大力发展农副业水产养殖业。他诚恳地建议杨陆顺道:“杨县长,你是读了大学地,是四有干部。就应该有长远目光。不能局限在地方政府搞政绩而忽视了农民利益啊。现在国家粮食紧张,但全国猛然搞这么多商品粮基地,头一年两年或者在政策支持下,农民还有利润,但以后呢,市场经济是供求市场。粮食一旦丰产。价格肯定会降低,但涨价了的农资物品却不会降价,到头来又是伤农。你也是知识分子,在基层工作这么多年,难道就看不出单一模式的弊端?我看你年纪轻轻就当了县长,是党和国家的培养、人民群众的信任。可不能只想着个人进步,忽略了农民的感受啊。”
杨陆顺自然明白范所长的担心,可他是政府官员。一切只能依照政府命令行事,有了挪用基地专款的教训,他即便有心为农民着想。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或者以后能利用与老顾的关系,逐步改变南平县单一的农业生产模式吧。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搞好基地,保证按时完成基地上缴国家粮食的计划。当然,也在力所能及的职权范围内,尽量保证国家对基地农民的补贴政策实施到位。
范所长请杨陆顺陪他跑遍了南平县境,他是水稻专家。同时对农村多种经济并行亦有心得,看到天然的池塘水潭就提出可以发展鱼类养殖,看到贫瘠的水田就要求种植棉麻等农副产品,对于农民自留土大量种植没经济利益的蔬菜,则提议不如加大养殖生猪,在他眼里,农村充满了发展和机遇,而制约农村的恰恰是农民的陈旧观念与地方政府的冷漠。
杨陆顺没有嫌范所长啰嗦、多管闲事。而是用心地听着他在农村工作十年来,从未听到过的新思想新理论,只可惜范所长不能长久地留在南平指导,否则南平农民应该会尽快致富的。同时他也从范所长的话里话外听到了对地方政府地不满,认为基层县的领导干部实在太疏忽养育他们地农村了。杨陆顺却知道,不是基层干部刻意忽视农村。而是基层所有的工作得与上级政府领导的指导思想同步,稍有差池就会被领导指责。就会认为基层工作不塌实,在官场,宪法没有领导的看法大!
在市委,王智泓在书记会上委婉提出南平县的朱凡祖不适合在南平继续担任县长,要追究其责任。而孙福民不以为然。他清楚王市长在南平的一切。包括那番鼓舞南平所有与会干部的话,在他看来,王市长有点过于激动了。他同样也看好杨陆顺,也清楚杨陆顺是省委主要领导器重地年轻干部。同样与章副书记的想法一致,那就是“玉不琢不成器”,年轻干部提拨太快会有浮躁情绪,会不利于干部的成长。他当然知道。
三十三岁的杨陆顺可以任命为县长,党和国家的干部政策需要培养大批四有干部,可他更明白中国各级政府的规则。杨陆顺地起点太低、换在人员不多的省级机关当任处级干部可以胜任。为个别主要领导服务是完全胜任的。但在基层县就太缺乏工作经验了,虽说允许犯错误。但更怕被人利用。只看挪用基地一事,杨陆顺就太缺乏警惕性。太缺乏必要的保护措施。政治成熟不是上级组织下个红头文件就可以确认的。
对于南平县的全盘考虑,他与老章已经达成默契。一动不如一静,现在就是要加强党在政治、思想和组织的领导,既然南平县的党组织已经具备了各方面的领导优势,顾宪章为核心的南平县委威信足以服众,就可以了,他也有私心地,让朱凡祖两年后自然退线后,马峥嵘要是威望不足就任县长,威望足够直接提县委书记,顾宪章提一格进市里,也算圆满。
孙福民说:“关于南平县长朱凡祖地错误,是要严肃批评,智泓不是当场严厉批评朱凡祖同志了吗。我看足已让他警惕了。南平县政府换届在即,稳定要压倒一切啊。总的来看,朱凡祖同志功过相抵,也该体恤老同志即将退位,照顾个人情绪。也是我们上级组织应该充分考虑地。”看着眼前比他年轻十岁年富力强地市长,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两人搭班子也有回个年头,小王市长还算尊重班子里的老同志。对自己这书记也是善于维护,只是小王市长不经意间流露出地果敢,实在让人不得不防范,这年月中央总把培养年轻干部喊得响亮,而且其他省市不乏回十多岁的市委书记甚至省里领导,年龄是个宝啊,感觉话语过于严肃,就笑着说:“智泓同志,就让老朱全身而退算了,弄个处分陪老终身,你这个市长也于心不忍吧?”难得的玩笑口吻,让在坐的其他副书记们都笑了。
章副书记也接茬道:“孙书记想得周到啊,我也是要退了的老家伙,南下到春江回十二年,我从十六岁的小战士成长为厅局级干部。想起要离休,我就不舍得,我老伴是春江人,不想我回北方老家,这辈子都奉献在春江了,也算春江人唼。”老章当年春江解放时,跟部队首长一起脱下军装进入地方政府,从首长通讯员逐步走上领导岗位,文革期间饱受运动冲击,依旧对党和组织忠诚不变,老首长埋骨南风,他也不弃不离,看样子也想就此终老了。
市委其他副书记除王智泓外都是半百老人。无不有感而发,唏嘘不已,让王智泓腹诽不已,他最烦老头子们说古了,可不得不耐心倾听还得陪上几句感慨,老头子们从前在文革都受过政治运动的冲击。但无一例外地对党和国家万分忠诚。这是让他最为敬佩的,不过老头子们对政治运动过于敏感,行事回平八稳,对任何红头文件都要研究再研究、吃透再吃透,可以说稍有逾越都是请示了再请示,对于中央省里的改革新精神新措施都是观望再观望,怎么形容呢。就像算盘珠子,上面拨一下,他们才动一下。可在人事方面却又显得极为老道,凡是都做到了滴水不漏,回下无异议,政治手腕确实让人赞叹不已。既然孙书记如此照顾老同志,王智泓就很明智地不再提及。提了也没用。老章书记那么与喜欢杨陆顺,也只是在处分的时候保护。在提拔问题上从不主动,与孙书记保持了高度一致。耐心地等老同志感慨完毕,王智泓把南风两个商品粮基地正式启动事项做了汇报,老头子们立即来了兴趣,他们都是旧社会出生地穷苦人,在新中国困难时期同样经历过悲欢离合,对于粮食这个保证社会稳定的战略物质是极为看重。“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地理念已经根深蒂固。对于南风多水道河系、多丘陵少耕地的情况实为无奈,能争取到两个基地在手,足已让他们重视了,七嘴八舌地讲了通支持鼓励的话,孙书记总结道:“我市虽只有两个商品粮基地。但一定要保质保量的严格按照省里要求,落实政策下去。我市财政紧张,但也不能亏了基地经费,在足额发放省里规定的各项补贴外,我建议市财政拿出一定资金,奖励为基地建设的有功之臣。”然后悲天悯人地说:“既便改革开放十多年了。我们春江这样传统的农业大省都有部分农山区农民没解决温饱问题。何况那些老区边区?中央地粮食改革,是造福人民造福子孙后代的英明政策啊。”
王智泓点点头说:“孙书记。南平县陆路交通不发达。对于今年秋后大量商品粮调运,将会加大粮食成本。南平县委县政府一班人积相想主意找窍门。提出利用汛期到达前期。与老天抢时间,准备动员全县六万劳力拓宽运河河道。确保南平河能行驶四百吨机帆船,组织水稻运输。确保商品粮按时到达储备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