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家属大院耸立着新的家属楼,但常委们却因地位不同而住着八十年代初期修的独门独院,分布得也很疏远,因为是平房,地理位置相对高点,一条大斜坡的水泥路上去,沿路树木遮掩着那不起眼的院落。
即便冬季法国大梧桐都秃了,但院落回周的松柏却是常青不败。
顾宪章按照事前约定,下午四点才进市委家属大院,王市长没了以往的威严,象个热情的男主人。把顾宪章杨陆顺带进了书房,拜年话说完,顾宪章笑着说:“王市长,我听说你一直喜欢邮票,诺,小杨也集邮,前几年卖邮票起了小洋楼呢。”
王智泓爽朗地笑起来,说:“嗬,小杨也喜欢邮票?难得我们兴致相同,交流下心得如何?”
杨陆顺上次得了赵健豪地提示,狠狠补习了邮票知识,但总是纸上谈兵,怕惹方家贻笑,谦逊地说:“王市长,我当初只是跟风,那会在春江读书,省吃简用参加了集邮兴趣组,在老师地指导下,按个人兴趣选择性的集邮,我个人比较喜欢生肖邮票,对文革期间地邮票也有兴趣,但毕业后忙于工作,就没太多时间搞爱好了,早几年因为经济拮据,就全卖掉了,换了钱起了房子,家里人口多,不得以为之了。”
王市长看了看老顾,笑着对杨陆顺说:“我跟小杨差不多,也是小兴趣。如今忙工作,都放下了,我也比较喜欢生肖邮票,到了爱不释手地地步,说到这生肖票,我还有个好笑的故事呢。多少年没说古了,今天遇到你就说说。记得八零年,我还在省计划委上班时,与一个同事都喜欢生肖票,凑钱买了点庚申猴,没想放在自行车后架上给弄丢了!好被同事埋怨,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顾宪章没弄清楚“庚申猴”是什么意思,估计就是生肖票吧,附和着笑了起来。
杨陆顺听在耳里不啻惊天巨雷,庚申猴,难道世间有如此之巧合,自己当初在春江拣地四版“猴票”莫非是王市长丢的?可自己为了解决住房。居然就把保存近十年的邮票给卖了,十年啊。以前总幻想着交还失主,想表现出拾金不昧的雷锋精神,可为了个人的利益,就毫不犹豫地拿出去卖了,还沾沾自己喜,其实卖掉邮票起。就已经把内心保留多年的良知一起卖了。但马上又为自己辩解,当时确实太需要解决住房了,换谁也会卖邮票改善自己条件的,这么辩解着,忽然又遗憾起来。
当初要不是卖掉了,现在“完壁归赵”,也算得上人间喜剧,王市长更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了。他这么胡乱想着,几乎忘记了身边一切。
王智泓见杨陆顺如此失态,就问:“小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杨陆顺忙道:“王市长,那、那庚申猴票到现在,怕得两、三百块一张呢。我算着算着就……真是对不起,王市长。”
王智泓却大度地摇摇手说:“丢了就丢了,后悔有什么用?我这人乐观得很”
顾宪章适时奉承道:“王市长一向具有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胸襟也非常博大。我们基层的同志说起都是很钦佩的。”却见杨陆顺老是集中不了精神,很是诧异,又不想因此让王市长生出不好的看法。就急忙起身告辞。
王智泓倒有点不含,又不好开口留他们吃饭,还有其他同志前来拜年。虽然早就声明不受贵重礼物,但撞见了难免尴尬。好生鼓励了杨陆顺几句,亲自从到了门口。
出了王市长家,顾宪章微带责备的语气说:“陆顺,上领导家一定要精力集中,失魂落魄那是对领导的不尊敬。要是引起领导不好的看法,不如不来呢。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打起精神去孙书记家拜年,知◇吗?”
杨陆顺依旧在想那四版邮票,敷衍着点点头。顾宪章哭笑不得:“陆顺。人家王市长丢了邮票还泰然处之,我不知道你这么急是什么意思,同志哥。你现在是副县长一级领导。请有点城府好不好啊?些许小利就表在脸上,心浮气躁是领导干部之大忌,好了好了,怎么象是换了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