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县退旱还水工作进展很快,杨陆顺逐渐把工作重心转到党代会选举上来,他作为资格浅的年轻干部,虽被定为县委委员副县长,但还得在党代会人代会上获得法定票数,才名正言顺。
顾宪章自然也不敢大意,他这次不动市里有多方面考虑,孙书记没直言,可他凭多年为官经验也知道,必有深意,何况市里换届还得两年时间,他琢磨着孙书记是在盘算两年后的市委市政府换届了。
顾宪章少不得挨个找乡镇行局头头们谈话,话里话外总把稳定团结当主题,把杨陆顺当选做核心。还让杨陆顺主动宴请了些资格老威信大的老同志,杨陆顺知道此节关系重大,天天喝得偏偏倒也得笑脸相迎。
杨陆顺在外忙拉票,沙沙也没闲着,和两个嫂子跑遍县城,最后选定了歌厅的营业场地,就在原蓝天商场后面的闲置办公楼。县城总只那么大,虽然门面不当街,但“酒香不怕巷子深”,沙沙是拿定主意打六子牌,都晓得六子现在是南平下界红人,还怕各单位不来捧场?而且三层的办公楼场地大,租金却很便宜。
沙沙稍微规划了下,就决定先开二十个包厢,一楼高个超级大的大厅,空闲的房子可以用来做服务员的休息室、存放物品的仓库等等。而且沙沙带着大哥嫂子去柳江那里买设备学管理。柳江听说沙沙要一次开二十个包厢,掰着指头算了下帐,光是进设备都不少于十八万,还要装修歌厅、招聘大量服务员,算下来没二十五万不行!沙沙暗自心惊,可不得不在柳江面前充强,说自己是农行信贷们地副科长,贷款应该不成问题,自家三兄妹凑个三五万也应该可以。
柳江没预料到沙沙胃口如此之大,无奈只得放下自己的工作,亲自带着沙沙找熟人进电器设备,叫金海一个副经理去南平协助初期的经管管理,顺便训练服务员。
投资巨大风险大得益也大,沙沙与哥哥嫂子们坐下商量歌厅的股分事宜。建设是三人中经济条件最差的一个,也琢磨不定投资这么大会不会亏本,就硬只提出占一成股分。他即便四下筹借也只拿得两万元。建国开了几年布匹商店,手头自然要宽裕点,可也舍不得把血汗钱投进没把握的生意,咬咬牙同意出四万。沙沙暗自商洽,巴不得他们越少越好,如此算来她占了七成股分,当仁不让地是大老板,叫关关执笔写了一纸所谓的“入股分益合同”。三兄妹签定画押,算是有了初步雏形。
按照合同上写,沙沙是老板,有权决定歌厅一切,两个哥哥只按入股分钱。但建设怎么放心呢,提出财务上两个嫂子要参与管理,沙沙知道即便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当然答应了,安排大嫂当会计,二嫂做财务监督,但现金不过她们的手,由沙沙安排现金出纳员,这安排还算比较合理,当下都没有异议。沙沙最后说:“这次我之所以敢搞这么大的生意,全靠六子在县里的关系,三两百的小买卖那只当点缀,大头还得县里各单位乡镇头头来消费了。我算了算我们努力赶工也得十一月中旬才开业,如果生意好刨去所有开支能赚四万,都得半年才能回本。而且现在是冬天不需要空调,等到了夏天,添置空调又将是笔巨大的开动。前景如何我也没底,但万一不行,建国建设你们的本钱,我会退给你们,怎么说我还有栋屋摆那里地。没其他的,俗话说团结就是力量,还请哥哥嫂子们服从我的管理,努力争取早日发财!”
不说沙沙成天扑在歌厅地装修上,一天杨陆顺喝得八分醉十一点多才回,四姐听到动静惺忪着眼跑出来看,见是六子,又喝得偏偏倒,忙把老弟按在沙发上坐着,要去弄醒酒汤。杨陆顺早就累得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推开四姐就上楼去了,不过他再怎么累,总得先进旺旺房看看小家伙被子盖好没,没想小房间里没人,被子都没打开,心里那个歉疚啊,忙得一天到晚孩子老婆都见不上一面。再去自己房间,床上压根没人,就嘀咕莫非今天是星期六,沙沙带孩子去外边玩了?看见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的是星期三,就惊出了身冷汗,脑子清醒多了,赶紧跑楼下去问四姐。
四姐估计着六子会下来,在厨房弄着醒酒汤,说:“六子,不是姐罗嗦,这大半月的你们两口子都在忙什么叫?你早出晚归我晓得,县长肯定公事多,可沙沙也是早出晚归的,中午也不回家吃饭,平常都九点多十点就回了,今天不知道怎么还没回。旺旺一个呆在楼上怕,睡我房里地。”
杨陆顺一楞,以前回家沙沙旺旺都睡了,还真不知道沙沙居然也是忙得中午饭都不回家吃,心下疑惑但也赔笑着说:“眼见得年底了,沙沙单位怕也有点忙,她大不小的也是个重要科室负责人,今天你就带旺旺睡。天冷怕抱来抱去感冒,又得[无敌老刘手打整理]姐你操心。爹娘他们都好吧?天气凉下来了,得提醒两老多加件衣服。”
四姐说:“还是六子心疼爹娘,总挂在嘴边。好了,你趁热喝了吧,少喝点酒,你喝了酒脸就白得吓人,身子骨是自个的。”
杨陆顺上了楼洗了脸脚就开了电视等沙沙,忙归忙,做娘的总还是要多抽空管管孩子嘛,得说说了,不然旺旺成绩跨了就不好。可是都快十二点了还不见回,心里就起了毛毛火,猛听到外面有人在叫他,声音分明就是建设地。赶紧跑下楼去,建设在铁门外笑着说:“妹夫子,舅哥请你吃夜宵去。还以为你睡了呢。”
杨陆顺皱了皱眉头,本来等沙沙就有火气了,偏生这活宝舅哥还人五人六地,这么晚请吃夜宵,怕又是介绍认识什么人吧,当下没好气地说:“不去了,明天还要下乡!你也要注意点,白天要开车,晚上不睡足精神怎么行!”
建设笑道:“知道了,杨县长大人,是沙沙特派我来的,而且还有猴子小秦等人都在,赏个脸吧?”
杨陆顺就开了铁门上了车,任由建设怎么撩拨就是不言语,打心眼里不喜欢他。车一会上了大街直奔蓝天商场,老远看见有一块霓虹灯招牌在闪烁,夜晚中分外显眼,临近了车就放慢速度拐进灯后的巷子。杨陆顺也看清楚灯地字“王中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卡拉OK厅”,诧异地说:“咦,谁个老板这么大手笔,开个歌厅还弄如此华丽的霓虹灯?”要说这建设讨人嫌就这地方,不问他地时候夸夸其谈,问他却吊胃口,杨陆顺心说你要是我管的人,我非把你发配到宁古塔去!
车拐进巷子再右一打盘,车就停在灯火通明的“王中王卡拉OK厅”前,杨陆顺看得有点呆,这阵势都快赶上春江的“金海”了。不过显然没“金海”财力雄厚,虽是三层楼,但再用霓虹灯装饰外面了,只是二楼走栏外处立了块硕大的招牌,宽大约六、七米,高有四米,直冲到了楼顶,也算下足本钱了的。
建设走到双玻璃门前一拉开半扇弯腰做了请的手势,杨陆顺倒要看看是谁的老板,没声没息就在南平搞了这么大个歌厅,应该是有眼光地个体户!进门就看见明亮的大厅里坐的全是熟人,沙沙身边是两位嫂子,还有猴子,小秦,燕子,关关,居然苏明明也在,只是苏明明明显穿地是歌厅里的制服,黑裤子黑上衣,胸口别个名牌。见大家都笑着站起来欢迎他,忙问:“哟,今天是什么喜庆日子呀?大伙都在?”
大家只是笑,苏明明一拍手,从大厅一侧门里走出两排男女服务员,都穿着黑裤子黑上衣,精神头挺足,走路姿势似乎也训练有素。杨陆顺呵呵笑道:“不错不错,象那么回事啊,苏明明,难道你是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