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本想直接给王书记电话,可犹豫了会给范海波家拨了去,没人接听,又再拨去柳大茂家,还好老柳在,问及起来。老柳却放低了声音:“杨县长,乡里开了大会,叫我们干部不许宣扬出去,不过乡里王书记还是很重视,一直顶风冒雨在一线指挥,也发动其他村没遭渍地劳力协助排涝。电排24小时不停机,还从万山红等地借调了不少抽水设备。说良心话,王书记还是爱护农民的,可天灾人祸的不可抗拒啊。不过……杨县长,你是新平人又是我的老领导,我不隐瞒你。这次涝得如此厉害,还是跟王书记把水利农工费当乡里干部福利发了有关联。你在乡里也搞过几年应该清楚,年年冬歇农闲都要修理农田水利,开沟挖渠清理河道。不过县里有政无-敌\龙d书e屋.整;理策可以用钱代工的,这不王书记来了后,就基本停了冬修,农民的集体工一律折了现钱。本来老谢在就没怎么抓紧修过,几年下来,河床子沉得老高,灌溉沟渠尽是淤泥。除去农民为了引水方便挖挖自家的排水沟,我看毛爷爷当年大搞的农田水利网都废了。河道沟渠不疏通能蓄得多少水?河床子比房基地还高,都不敢开闸,开了就倒灌嘛,靠几个电排排水,能起什么作用哟!”
杨陆顺挂了电话,心情阴霾得很,就为了给干部职工多发几个福利,却把几千农民地收成财产置之不顾,是何道理!他没有立即汇报朱县长,毕竟自己没亲眼所见,亦不知道损失究竟多大。
为了避免与苏明明单独相处,杨陆顺买了辆新自行车,在家吃完早晚掐着时间,准时在八点差那么两三分钟才进政府楼,不但不见苏明明,其他打扫卫生的人也少碰见为妙。这个时候进政府楼,还能和同事们打打招呼,免得一早进了办公室被人误会多积极似的。他如今的职位已经不是伺候人的职务了,该有点县领导地风度与洒脱。这不恰好碰见朱县长,两人说说笑笑一起上了楼。
例行的碰头会结束,杨陆顺就一车出了县委大院,今天目标直指新平乡。文博要主持全县政府办公主任月会就不能前去,小秦就活跃了许多。
小秦笑眯眯地说:“杨哥,我催燕子结婚,她老躲躲闪闪,你说该怎么治她?”
杨陆顺心里顾着新平的情况,随口说:“没什么,她才二十二岁,多玩几年再伺候你这小子。”
小周哈地一笑,小秦似乎很委屈:“你们都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杨陆顺说:“你一天吃得脸放油光,不晓得你饥什么。新平今年怕不少人早稻颗粒无收,那才是饥呢。”
小秦楞住了,说:“新平?没听说啊。怎么会早稻无收呢,又没遭水旱灾,又没虫害,难道种子出了问题?”
杨陆顺捏了下太阳穴,象是在自言自语:“最好是没我估计得那么严重。”又瞅了下车外阴阴的天,叹了口气。
小秦就看小周,小周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周感觉杨陆顺心情不好,暗中加快了点速度,他晓得到了进新平的路有十几里简易公路,跑不起来。
进了新平乡政府大院,小周按了几声喇叭,这小是小周牛皮,是不成文的规定,乡书记领导们不可能一直站在门口等,就只得拜托司机们按喇叭提醒。这不车才停稳,王书记等人就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杨陆顺眼睛一扫就看见少了几个主要领导,政府方面只有范海波在,要汇报情况的嘛。而且整个办公楼显得很安静,不少办公室没开门,意味着没人在。
杨陆顺进了接待室,附在王书记耳边说:“麻烦你请其他同志出去,我有事问你,海波可以留下。”
老王不傻,他清楚杨陆顺会问什么,人家几个姐姐在新平呢。等上了茶敬了烟,寒暄过后,老王就让其他人出去了,范海波琢磨着也知道了原因,埋着头大口抽烟
杨陆顺问:“王书记,情况怎么样,有多少户农民地房屋泡了水?多少亩早谷子减产?”
老王叹了口气问:“顾书记朱县长他们都知道了?”神情黯然得很。
杨陆顺摇了摇头说:“我两个姐姐没办法住到了我家,我才问起地,没跟顾书记朱县长汇报。”
老王感激地看着杨陆顺说:“谢谢杨县长,其实不是我故意隐瞒,实在是有说不出的难处。外河水位高,开不得闸,新平本就地势低,四面八方的水全聚在几个村,疏堵都来不及啊。我对不起你姐、对不起村里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