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四姐说有事,沙沙赶紧就关了空调,打开了窗子,把四姐拉到沙发上坐下说:“姐,看你说的,什么求不求的难听,有什么就说,我跟你保证,只要我们帮得上,没二话。”杨陆顺含笑冲沙沙点了点头,说:“姐,沙沙的话就是老弟我的话。”杨陆顺却是想得简单了,以为四姐想请他帮忙替灿灿进复读班的事,南平县各大高中都有复读班,而且县里教师进修学校也开辟了复读班,但师资力量有区别收费也不统一,自然是县一中的最好也最贵,但县教育局规定只许开三个复读班,名额有限就规定了最低多少分才可以进,不然影响升学率啊,按灿灿的分数是不够进一中复读班的,所以还得走走门路,对于搞个学生进复读班,杨陆顺自觉是很容易的,就是四姐不提,他这做舅舅的也会主动去办,沙沙琢磨也是这事,当然就答应得干脆利落了。
四姐就感动了,到底是自家亲老弟重感情,也就一五一十地说:“我那灿妹子不争气没考得上大学”沙沙就赶紧安慰:“姐,什么不争气?我看灿灿尽力了,这怪不得她,今年不行明年肯定没问题!”四姐用衣角揩去泪珠说:“我也是这么说,可那妹子说不想读书了,说对自己没信心,这才傻了一样想不开。今天关关来劝了她,就有说有笑的,我还以为做通了工作,也是高兴得不得了,没想那妹子还真不复读了,就是听说关关九月份要上班,她也想参加工作,这不、这不就叫我求舅舅舅妈替她想办法安排工作。我晓得把派个农村户口的妹子上班为难,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要是为难,就算了,她是自己不争气,没坐办公吃国家粮的命,不读书就回乡里作田去。”
杨陆顺和沙沙就傻了眼,没想四姐这个忙还真不好帮呢,随便安排个待业临时工怎么也对不起四姐,毕竟血浓于水,不帮忙刚才又把话说死了,无奈之下,杨陆顺说:“姐,我觉得还是劝灿灿读书为好,实在那妹子不愿意读了,我、我也会想想办法,你放心,我和沙沙答应了,就开始会帮忙的。”等四姐一走,杨陆顺就唉了声说:“我还以为关关真有本事,原来是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沙沙关了窗户重新开了空调,给一边睡得正香的旺旺盖上毛巾被,说:“六子,怪不得你姐出难题,想必她觉得你能帮关关解决工作,那就肯定也能给灿灿解决,说实话,让灿灿这瘦弱的小妹子回新平作田,我都不忍心,年把两年就随便嫁个乡里男人,不是糟践了灿灿?要是你其他姐出这号难题我还会推脱,可你四姐的事,我们没半点道理推,要不对不起良心啊。”杨陆顺说:“我没想推脱,是只现在要招工容易,要安排好单位难啊,哪个单位不是人满超编,哪个单位不有大批子女没解决?要进机关事业单位都得是干部编制,去什么集体单位企业单位,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者关关有样,她解决进了机关坐办公,我家灿灿进厂当职工,我怕四姐心里有疙瘩。”
沙沙乜了眼杨陆顺说:“那你当时就莫把关关安排那么好噻。”杨陆顺哼了声说:“你现在又说便宜话,当初不就是你和小标在起哄啊,这下好了,你倒说起我的亏空。你晓得要解决灿灿得多麻烦”沙沙嘴快:“我怎么不知道,先是解决户口、然后招工、找落脚单位再转干,反正你熟门熟路的,不就是花点钱欠点人情呗。”杨陆顺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的姑奶奶,你说得简单,这一路下来我又不晓得要烧多少香拜多少佛了,我看还是劝灿灿复读最好!”沙沙笑道:“混过了今年,明年没考上呢?不照样还得烧香拜佛啊,别愁眉苦脸的,赶紧着想办法吧啊!”
灿灿得知舅舅要帮她解决工作,那小勤快也来了,在家帮着她妈伺候老人照顾旺旺,洗衣擦地极尽所能,连舅舅舅妈的饭也是她抢着去盛,搞得杨陆顺和沙沙都有点心酸。
没两天沙沙在外面打麻将弄来一好消息,忙不迭就跟杨陆顺说:“六子,天大的好消息,我们也是蠢,只想着怎么按部就班去解决灿灿的工作,那多麻烦。这不我听财政局黄股长爱人说,财政系统要委培一批学生,去地区财贸学校读三年书,毕业后拿国家承认的大专文凭,直接回县安排在财政系统工作。你看看,这不比招工转干要简单?而且还能拿大学文凭,关键能学东西呀,现在这社会,没文凭怎么混?”
杨陆顺也是眼睛一亮,说:“啊也,我真的忘了这茬,医院的孩子就送卫校、供销的孩子就送供销学校、粮食系统的就送粮校。真要让灿灿去读三年财校,将来不就名正言顺地当国家干部了么。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沙沙撇着嘴说:“你别高兴得太早,听说名额蛮紧张的,你想得到的好处别人也想得到,财政自己那么多子女,你还是赶紧去找财政局陈副局长,他负责这摊事。”
杨陆顺就赶紧联络财政局政工股的张股长,因为平常工作上接触得多,还比较熟,想先打听打听,那张股长听杨陆顺转了弯儿问委培生的事,就笑着说:“杨主任,这几天找我打听的人还真多,我估计你又是想帮谁争取指标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今年一共是三十八个名额,往年去财贸学校都是两年中专生,今年是三年大专生,听说三年后还要从这批学生中抽取德才兼备的进地区财政局,你就琢磨着多抢手吧,我们财政系统内部干部子弟就有四五十够资格去的,还不说其他有想杨主任这样有来头的领导打电话递条子。”顿了顿神秘地说:“知道为啥王局长让陈副局长负责不,就是说情扯关系的人多了,他怕得罪人,让老陈去搞的。”
杨陆顺接连找三、四个财政局有点面子的科室头头,基本情况都跟那张股长说得差不多,就感觉真棘手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要是从前阚书记在,有阚书记一个条子一个电话,财政局应该不得驳三把手书记的面子,可现在不行了,他杨陆顺到底也只是个副主任,那财政局王局长在南平可是个举足轻重的实权派,不是什么人的帐他都卖的哟。正在办公室里一筹莫展,老袁摇着折扇晃了进来,屁股没落下就说:“杨主任,看你有啥心事一样,什么事为难呢?”
杨陆顺心想这老袁一向交游甚广,我随便跟他说说,能帮得上最好:“是啊,有一熟人托了我件事,想他孩子去地区财贸学校读书呢。”
老袁不疑有他,这杨陆顺的孩子才几岁呢,笑道:“哦,怎么走哪里都在说这财贸学校的事呀。现在就业开始难咯,七十年代的孩子们都面临就业问题,你看看哪家七十年代初期不是三、四个的,没儿子想儿子,可劲而生,有了儿子怕儿子孤单又生两个做伴的,啧啧”见杨陆顺对计划生育没什么兴趣,就转了口问:“什么朋友托你的,跟你交情深不?是不是财政系统的?”
杨陆顺见他问的蹊跷,那模样似乎有点门路,就说:“哪是什么财政系统的,真要是财政系统的,也没那么难咯。那朋友倒是好朋友,要不也不会找我了。”
老袁撮着牙花子说:“这就难了,前两天下面财政所一朋友也找我来了,他那孩子吧在读高二,考大学肯定没戏,就想走个捷径,没想竞争激烈,几个局长家跑了好几次,连个人也见不到,而且提进去的东西全不受,要是有点希望,你说人家会不要东西么?”
杨陆顺就更失望了,莫名的躁热让他使劲把文件当扇子摇了起来,心里直骂鬼天气热死人,嘟囔道:“那就别怪我没尽心了,实在是没招哟。”
老袁倒是奇怪了,没见过杨陆顺为个什么朋友的事这么操心过,就说:“你说实话,究竟是什么朋友,是你亲戚什么,兴许我能帮上点小忙。”
杨陆顺摇了摇头,心说到时候说了你帮不上,我还得谢谢你一箩筐话:“没什么没什么,我也只是随口答应着,就不麻烦袁科费心,”
老袁就感慨地说:“杨主任,你不是个随便答应别人而不帮忙的人,我虽跟你接触时间不长,可我晓得你的个性,实诚!说老实话,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太多,也知道财政局的难处,既要照顾本单位干部的利益,也不能不卖县委头头们的面子,这事真要找啊,还只得县委头头们出面打招呼看怎么样,其他人,嘿嘿,那是不成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