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老袁跟杨陆顺俨然就成了亲密战友,在行财科杨陆顺的指令畅通无阻,甚至老袁还时不时主动请示汇报,接触得多了,话题就多,谈话的内容就慢慢儿广泛深入,杨陆顺正想籍机弄清楚暗中隐藏的潜规则,特别是老油子们自己通过多年的经验累积下来的门道,那些东西泛指经验,实质是歪门邪道,却也是书中学不到,更没人手把手教,全靠个人的悟性!有人奇怪为什么一个单位同一职务的两个人,会在人缘、地位、经济上有莫大区别,这就是实质所在。穷单位有富人、富单位有穷人,全靠个人修为!
杨陆顺要熟悉工作方法,要学工作经验,少不得还要请教老袁,对于他在工作中发现的问题拿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少不得也要寻求帮助,老袁也不藏掖,能解决尽量解释,能帮忙尽量帮忙,那态度完全没了从前的蔑视不服气,只是年龄距离太大,表忠投靠的话说不出口,但行动基本是唯杨陆顺马首是瞻了。
杨陆顺虽对老袁不怎么放心,但在工作中实在依赖不少,而且老袁资格老、点子多,确实是个好助手,兼之老谢全然不介入,倒也渐渐走得近乎了。
这天老袁又在杨陆顺办公室里坐,秘书科小刘笑嘻嘻地敲门进来,先是敬烟打招呼,尔后拿出叠单子说:“杨主任袁科长,我今天运气真好呢,两位领导都在,省得我到处找,有什么我也一次说了。免得到了袁科长那里还要重复一回。”
杨陆顺就微皱了下眉,慢条斯理地节过单子,却没接小刘递来的钢笔,而是拿起自己的老式英雄钢笔。小刘嬉皮笑脸地说:“领导签字要用专用笔,我这没记心的老不记得。”老袁呵呵笑道:“你小子嘴巴真是话多,怎么没见你在闵书记面前那么多话呢?”
“袁科长,你这评语未免太那个了点吧?我是政治生命是相当脆弱的,求您以后就放过小的吧!”小刘嘴巴跟老袁说着,眼睛却不敢乱溜,一见杨陆顺下笔犹豫,就赶紧解释这张单子的出处,当然少不了要把某个领导的名头抬出来:“这是跟闵书记到沙镇的,本来应该是下面招待,闵书记一高兴就叫我买了单”
杨陆顺现在签字也有了点派头,从不轻易开口问询,只是不下笔,要是等了会没解释,就把这单子翻过去,等到再请他签字这张,你不解释得喉干舌燥是不得再签字的,所以小刘不敢大意。杨陆顺虽然签得快,可单据内容情况基本记得很清楚,也能飞快地印证,甚至记得某人这月报了几次帐多少金额,只是上面的理由条条充实,兼有老谌的证明,也只能签字了事。
杨陆顺这里签字完,老袁再签字,当然就快得很了,正如小刘所言,有什么疑问杨主任已经问了,再罗嗦未免落了杨主任面子。等小刘再次敬烟出门,老袁就看到杨陆顺眼里一丝无奈,就试探着问:“杨主任,这秘书科也忒多单子发票了,这月我估计不下一万!”见杨陆顺没搭茬又自顾道:“其他科室怕加起来也没秘书科的多哟,机要室政研室都有闲话,再这么下去,非得管管了。你看综合科多好,老何就从没超标过,真是吃公家的不心痛呢!”
杨陆顺说:“那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起原由来一溜烟不打顿,还要强调是某个领导某个领导的费用,没辙!”
老袁摸着下巴道:“其实到下面的费用不是大头,主要还是在县里,看发票上的章子基本都是县里那些有点名头的饭店,要是统一在一个饭店吃饭,由财务上统一结帐,怕要少点漏洞。”
杨陆顺摇着头道:“那不一样啊,现在的饭店都是私人开的,他们管你公家不公家,只认钱的主,要是饭店按照吃饭人的意思本来两百开三百,不同样存在漏洞?我看更不好管理呢。”
老袁狡黠地笑道:“我们可以请示闵书记,把餐费标准卡死,要吃饭先到到我们这里备个底子,这样不就好得多了呀?”
杨陆顺疑惑地问:“袁科,这规矩县委办可从来没有过,听起来不错,可执行起来怕有难度啊。”
老袁呵呵一笑说:“怕啥,只要上面定了,我看谁敢不执行?这群兔崽子也该勒紧裤腰带了。找个闲我先跟闵书记扯一扯,探探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