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陆顺在一边看得心里隐隐作痛,他知道小标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谁叫他们爷俩没地位要求人呢,要求人就势必矮人一等,就得曲意奉承,。刚来时对小标一点点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取代的则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情。而小标也从干爹眼神体会出了浓浓的亲情,脸上也就笑得更灿烂了。
酒足饭饱,走了沙沙辜燕,女人在一起总喜欢约着逛街,三个男人说话就放肆了些许,特别是小标与侯勇简直就象哥们一样可以随意戏弄打趣对方,看来这段时间两人相处得蛮好,杨陆顺觉得小标跟自己说话还是很有分寸,总也是带着晚辈的表情,这点让杨陆顺很高兴。
侯勇打着酒嗝笑着说:“杨哥,还记得那年新平学校的家长敲锣打鼓替我送感谢信锦旗不?”
杨陆顺说:“我怎么不记得呢?我就知道今天的你小子出的主意,这么些年了也没长进,还是老套办法。”
侯勇哈哈大笑道:“我没你风光,人家可是下跪了的哟。”
杨陆顺感激地看着小标说:“这次幸亏了你们俩,要不,嘿嘿,白挨了几巴掌事小,真要赔他们几千块,我可在沙沙面前没法交代了。”
小标说:“爹,其实就算我没在,有咱侯队长也是一样的,他可不会手抓着权力不用的。”
侯勇拍了下桌子说:“那可不!他娘的搞到我杨哥头上了,要不是小标劝我,我真就用敲诈勒索的罪名把那三个王八蛋关进笼子里,真他娘的没天理,救了他家老娘还诬赖好人。我看这世道还真再别做什么好人了。现在不比前些年,人心都乱了,什么五讲四美礼貌道德全都丢脑后去了,眼里只看得到钱!我在新平还有人拣了钱交派出所,现在谁还交,傻子才这么做。不过杨哥,我还真佩服你。”
杨陆顺苦笑着说:“佩服我?我就是你说的傻子啊。”
侯勇摇着头说:“不是佩服你做什么好事,而是你的能力水平。你在新平遭的罪别人不知道我最清楚,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就消沉了,可你没有,这才到城关多久,马上又得到了领导的认可,我有预感,你迟早要爬上去,有本事的人终究是要出人头地的。不象我,没了我爸的老关系,只怕一事无成。我爸老是叫我在社会上多交朋友,说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是交了不少朋友,可就没让我真心钦佩的,除了你杨哥,我没知心朋友。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打那次在电影院见面开始,我就是真心拿你当朋友,其他全***是狗屁。”
小标插嘴道:“这就是缘分啊,你们天生有做兄弟的缘分!”似乎也动了感情:“爹,你知道当初在学校时,我最怕你跟其他老师一样,虚情假意地关心我,可你亲手扶起我爷爷的时候,我就把你当了亲人,只有自家人才不会嫌弃爷爷的肺结核病,那是再怎么虚假的人也装不出来的。爹,我知道你现在处境不好,小标没什么能帮爹的,而且生意亏了血本,我得努力赚钱。侯哥说得对,现在这社会只认钱,有钱才可以挺起胸做人。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时间我就会东山再起,到时候我哪怕把全部的钱用来给你铺平前进的路。”
侯勇拍了桌子一下说:“小标,我杨哥全身都是本事,缺的就是看重提拨他的领导。光有本事没人赏识也没用,现在关键就看谁来提拨杨哥!”
小标说:“那个燕子不就是现成的关系吗?真有了县里的领导器重,指不定哪天就上去了。”
侯勇连连点头道:“嘿,我真喝多了,连这都没想到,看来沙沙对燕子好也是有目的的咯?原来咱杨哥早就在打燕子舅舅的主意了啊?高,高明啊!”
杨陆顺却又在想到了以前张老的话:中国政治的残酷,从秦皇汉武到康乾盛世,从四清五反到文化大革命,任你英雄盖世、文武齐才,在政治斗争中牺牲的无数!告诫他不要轻易涉足政治,人生短暂,在很多方面都可以有番建树,只有政坛风云诡秘,切不可辜妄图之!难道张老嘴里的中国政治就是人整人吗?可自己的遭遇恰恰正是人整人,血淋淋的教训使他既愤懑又彷徨,就算自己上去了,真正到了要整人的时候,自己下得了手吗?想到以前的王乡长、贺副乡长、卫书记,无一不是被人整治的缘故,落到个凄楚可怜的下场,自己也是颜面扫地,几年的努力荡然无存,难道真要血淋淋地踩着别人的痛苦一步一步爬上去?难道就没有兵不刃血的周全之策?《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看来我现在的行进之路也算暗合兵法了,现在也只能次而求之了,谋还不够资格谈,也许伐交是目前最好的办法。猛听到他们要自己拉上阚书记的关系,却又放不下好容易才与易书记建立起的关系,更怕重蹈覆辙让人怀疑不忠心,思量许久才说:“目前在城关才站稳脚,操之过急怕出意外,实在没得指望了,再计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