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记和老谭对了一眼,再看杨陆顺脸上保持着谦恭的笑容,脸色因为喝酒过猛而有点苍白,可眼睛里却是一弘清彻带着恳求,十足十地给了他们两个领导面子。易书记伸手拍了板饭桌,道:“杨陆顺,我和老谭就拭目以待看你的表现了。坐下吃口菜!”
望着绝尘而去的小汽车,侯勇拍了拍还在冲着灰尘挥手的杨陆顺说:“杨哥,这顿我请客算了。别跟我争,是兄弟的就别跟我争,早知道吃成个这样,我他娘的就不来了。”杨陆顺呵呵直笑:“这顿饭吃得蛮好啊,喝了三瓶酒,要不是下午你爸他们还有工作,我估计还喝得完两三瓶的。”侯勇有点惭愧地说:“杨哥,我服你了,你才是海量的人。”
易书记老谭在镇政府办公楼前下了车,老谭咂着嘴巴说:“易书记,看到没,杨陆顺这人还真不简单呢。”
易书记打了个酒嗝,咚咚有声地上楼,进了办公室,端起茶杯猛灌了几口水,很舒服地坐下来,看着老谭随口问:“怎么说?”
老谭抽了口烟眯缝着眼睛说:“杨陆顺是咱南平这几年来争议最大的年轻干部。进新平乡政府半年入党一年当上了计生副乡长,第二年就进了党委。嘿嘿,火箭似的干部哟。”
易书记说:“这也与当年老书记老郭的干部年轻化指导思想有关,在我们小县城里看上去象火箭干部,你哪知道在地区、省里那些有文凭的年轻人爬得好快,几年时间就是副处、处长的,我们熬了大半辈子也顶不上中央政策好文凭好啊。在杨陆顺要是在省地大机关里,只怕早该是正科甚至更高职务,到咱小县里那就是领导视察了。知识分子嘛,能力还是有的。”
老谭晃了晃脑袋说:“我说杨陆顺不简单不是指这个。我们曾经早听说杨陆顺如何如何清高孤傲,对农民群众象春天般温暖,对领导视如芥菜,不苟笑不奉承,处处把为人民服务、做人民公仆挂在嘴边。要不新平老谢恨不得生吃了杨陆顺呢?可你现在看到是传说中的那样吗?他到镇里两月多了吧,起初我也担心这人不服管,毕竟也还是副科级,跟我这革命二十多年的人一个级别呢。可那小子居然听话得令人奇怪,分配什么就干什么,对人个个是笑脸相向,处处小心翼翼,这些表现哪象个被贬职了的党委委员呢?中国人都是这上得下不得的,要么就牢骚满腹,要么就像卫家国那样到处告状,新分配来的年轻哥哥都比他胆子大哩。我还以为他这样的懦脾气,有天我在财政那边,恰巧看到杨陆顺到打字室去,走到门口他停了脚,显然是在偷听里面的人说话,听着听着就气得脸上变了样子,我还以为他会冲进去吵架,没想到,嘿嘿”
易书记也是听得起劲忽然卖起了关子,笑了起来,说:“没想到怎么了?我猜就是忍了。”老谭拍着手说:“正是正是,真的忍了。而且还是笑着进了打字室,没一会儿办公室小段就出来了,我等了很久也没再看到其他人出来,肯定是小段在燕子那里鬼扯了什么坏话,好,就算他杨陆顺新来的要图表现,不去吵闹,总对这背后讲坏话的人有火吧?可我看见杨陆顺跟小段处得还蛮好,哥哥来老弟去的,那简直就象多年的朋友。易书记,你说这杨陆顺是不是不简单?可笑还有很多人说他性格直率迂腐,我看简直就是深藏不露,甚至阴险狡诈。今天在酒桌上,我那么挖苦他故意激怒他,可谁看得出他生气发怒甚至表情不自然呀?反倒是痛痛快快地站起来检讨自己,那话说得我听了都觉得诚恳真实,嘿嘿,可他心里到底想什么,只怕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易书记何尝开始不也迷惑呢?可再想到两次三番地托老侯出面请吃饭,去自己家送礼讨好老李,与杨陆顺申请住房一联想,什么都清晰了,俗话说:无欲则刚,有所求必矮人一等。就呵呵笑着说:“老谭,他这样无非是想重新做人,我们得给他个机会不是?”
老谭忙说:“易书记,千万莫被假象迷惑了,当初他在新平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别人一说起就厌恶呢。那卫家国算对他有大恩吧?照样翻脸不认人,就是个黄眼畜生白脸狼啊!”
易书记自然清楚,何况老谢为了阻止杨陆顺进城关,早在他面前说了几回,不过话又说回来,杨陆顺本事倒还真有几分,宣传线上的工作就有声有色,这比不得其他有硬性指标,全靠脑子活泛会来事笔杆子写就锦绣文章,别的不说,杨陆顺就晓得找机会替镇上的工作做宣传起舆论,亏得老姚那里宣传干事两三个,就只会吃喝玩乐,交代的工作都完成得不尽人意,哪还会操心其他?不就是解决套住房么,真老实在镇政府搞出点名堂,那还不是小意思,一个单位总还是要做事的人嘛,如果还搞名堂耍小聪明,迟早把他的副科级都扒拉掉!回家得跟老李交代清楚,暂时不动声色,看杨陆顺到底坚持得多久。
杨陆顺也是想打铁乘热,自己的办公室绞尽脑汁,从镇政府的工作中挖掘闪光点写文章材料造舆论做宣传,私下里叫沙沙多去易家走动,而且去的时机尽量选择易书记不在家的情况,免得勤密地与易书记照面,怕李姨心里起疑心,女人特别是四十多的女人是最怕丈夫起异心,何况中国刚刚经历了第一次离婚浪潮。沙沙真要用心讨好人并不难,那个微型录音机就赢得了易靓的好感,那录音机还是日本原装货,比现在满大街的水货质量强多了,用易靓的话就是“倍有劲!”
虽然易书记再三叮嘱老李莫轻易就信任杨陆顺两口子,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与沙沙成了朋友,休息日两人带着易靓去集贸市场买服装侃价、去菜市场寻时鲜蔬菜、去舞厅学交谊舞,当然李姨却总爱颐指气使地吆喝沙沙做这做那,好了随口说句好,没办好则是指责连连,受了气的沙沙还得强打笑脸去做好。好多次沙沙在李姨处怄了气,捂在被子里哭,还怕自己的爸妈听见了操心,杨陆顺则好言相劝:“沙沙,千万别放弃,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眼见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放弃了就什么也没了。我们自己受点委屈,也是为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我好想小旺旺的。”沙沙泪水涟涟地道:“六子,我现在吃点苦受点气都熬得过去,我只唯愿你有出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原来我还想你跟家强去做生意,现在你哪里也不许去,也别想什么安安稳稳拿工资吃舒服饭,你就给我想办法升官当领导,我被别人那么羞辱,总要找回来的!”
四姐家的灿灿居然没考进一中,这让四姐非常失望自然也没再提什么到县里起屋,也使得杨陆顺再没了其他指望,惟有在镇政府努力钻营。夏天酷热难熬,后面的房间就如同蒸笼一样,半夜了墙壁都还火热火热,好在县里流行起了纱窗门,免了蚊虫叮咬的痛苦,直通间从头到尾的门窗都大开着,减少了点炎热,可又有了麻烦,不隔音,以前天气凉爽还可以把房门关紧,动作较轻也相安无事,这不在床上翻身都前后听得清清楚楚。
杨陆顺和沙沙哪里还敢亲热呢?这人也是个鬼,天天吃着厌烦,半月不吃惦记。杨陆顺和沙沙正当年龄,加上杨陆顺刻意融洽与沙沙的感情,导致房事次数不断增加,两人似乎又找到初尝性爱如饥如渴的感觉。可前后门庭大开,又怎么能房事呢?特别是晚上热得睡不着觉,在暗影中你看着我的雪白肌肤我闻着你醉人的男人气息,哪不动情,两人常搂得一身汗直流却不敢有进一步动作,有天杨陆顺实在按捺不住,好容易听到前面岳父岳母起了鼾声,就忙不迭办事,可该死地床叽呀叽呀地叫不停,你动作快它叫得频,你动作忙它叫得缓,在静悄悄的夜晚格外刺耳,两人就益发想拥有个不受干扰的夫妻空间。
直到某天夜里八点多,外面的暑气稍退了些,汪父汪母忽然提出要去外面歇凉散步,甚至还说可能去溪流家看看,汪父对沙沙小俩口说:“你们不出去就看好门,我和你妈怕是得十点才会回。”其实街上人都知道,水泥路、柏油路上火气正大呢,真要纳凉消暑就只有上高楼上的凉台,无非也是眼见着女儿女婿可怜才给他们小俩口点独处时间。刚开始杨陆顺和沙沙还真以为老俩口是要出去纳凉,哪还不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在这样紧迫焦渴的环境中,两人的性欲得到了最大的激发,也更加深了患难夫妻的感情。
后来汪父汪母隔不了两天就要腾出点时间出去走走,杨陆顺和沙沙才恍然大悟,也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们尾随着老俩口,感受着地面蒸腾地热气,望着前面不停拭汗的老俩口,杨陆顺就红了眼睛,沙沙更是嘤嘤地哭出了声:“六子,你看了么?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爸爸妈妈这么热天往大街上跑,中暑了可咋办!”杨陆顺哽咽着说:“沙沙,我、我请爸妈去冰厂喝冰奶,我、我真亏欠了咱爸妈。沙沙,我亏欠了你和旺旺,我、我都记在心里了,我会报答你们的,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两人并没去叫回老人,杨陆顺沙沙都知道这是老人们对自己孩子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也许两老热得汗流浃背、也许昏昏欲晕,可他们肯定都会很满意很欣慰自己的行为,还有什么比爱自己的孩子更舒畅、更宽怀的呢?杨陆顺默默地看着脚下还有点松软的柏油马路,心里逐渐升起丝丝成就感:跟刚住到汪家时对比,岳父岳母俨然变了个人,他们开始接受并接纳了我,或许他们这样为沙沙想得更多一点,可至少也包含了我,我是用我用虚伪的讨好恭维赢得了他们的心,也许还赢得了他们的真心,哪怕他们跟我一样虚伪地带着面具做人,至少他们不再用冷眼用讥讽使我难堪,他们甚至还会想起我的好处而夸上几句,我要的不就是得到别人的接纳融洽么?至于其他,显然不是最重要的了。
杨陆顺如是想着,脚步越来越轻快,他甚至已经感觉到腹下飞速地涌起一股熟悉地热流,男人的特征在蠢蠢欲动,似乎要挣脱档部的束缚,杨陆顺干渴火热地凑在沙沙耳边说:“旺旺他娘,我还想要个小旺旺。”沙沙感觉到了六子急促呼吸时喷出地性欲和激情,身子一酥腿脚发软,眼波欲滴腻声说:“随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