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臣勾起嘴角来,蔚岚直觉不好,便听谢子臣继续道:“秦军举国之力而来,自秦出发时,秦军60万,就意味着真的只有六十万吗?秦国先以几十万军灭燕而后灭楚,而后以六十万灭楚之军灭齐之时,几十万灭燕大军冲入齐国,给了齐国致命一击。随意如此一算便可知晓,秦军总数量必过百万。围困赵括时,秦王要求国内15岁以上60岁以下的男人从军而来,只为歼灭赵括。赵括被围四十二天,赵军未能找到一国援兵而来,秦军却有能力源源不断赶往,如此情势之下,还是相等兵力吗?”
蔚岚没有说话,认真思索着,听着谢子臣继续道:“赵括前期被围,避而不出,原因在于突围后无人接应情况下,反而更加危险,于是赵括为赵国摆出了一个死劫,等待赵国来援。在秦王发动举国之力围困赵括之时,赵国便应举国之力,将老弱妇孺集体号召上战场之上以救赵括,结果赵王并未如此,赵括苦等四十二日,弹尽粮绝,终于决议突围。如此情况之下,仍能斩秦军过半,若赵王有秦王半分魄力,长平之战或许便不会如此。长平之过,不在赵括,在廉颇、在赵王、在赵国!”
全场无人说话,在众人都以为蔚岚认输之时,这位少年却轻轻笑了,凤眸微挑,似笑非笑道:“可是,赵括是在一个最容易被围歼的地方被围困的。”
兵力强弱、国力强弱,无论什么,都无法解释,一个良才为什么会在明知险地的情况下仍旧带着四十万大军追击敌人,最后在一个山谷中被包围埋伏。
如果不是在劣势中被包围,赵国决计不会走到如此地步。看着蔚岚的笑容,谢子臣也忍不住好了心情,正准备说什么,却注意到,蔚岚正江手扶在石灯上。
她仍旧笑着,全然看不出半点异样,然而谢子臣却忽然想起来,她的小腿上是带着伤的。
此刻已经是夜里了,周边都点了灯,皇帝带着太子苏城坐在上方吃着东西,看着台上的两人。皇帝没走,也没人敢走,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而台上那个少年,身着蓝衫,手握小扇,一手扶着石灯,笑容清浅从容。灯火映着她的面容,带着些许苍白,好像画卷里的人一般,美如梦境。
谢子臣一时再开不了口,而蔚岚静静站着,感受着月事和小腿上双重的痛苦,却不显半分。瞧着谢子臣一直没有开口,蔚岚不免有些疑惑:“谢兄?”
太子也忍不住有些焦急,都辩了一天,大风大浪都过了,蔚岚明显是在强撑,不趁胜追击,这是要做什么?那可是御史台啊!
“谢子臣。”皇帝也有些不耐了,慢慢道:“你这是认输了?”
闻言,蔚岚不由得有些惊讶,其实她这个问题,本就只是想缓一缓时间,赵括的根本过错在于他战术错误,赵国输是必然的,但不至于输得那么惨而已。然而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引出的问题,就让谢子臣沉默下去。他抿了抿唇,似乎是做了一个极其重大的决定,转身行了个礼,同皇帝道:“回避下,子臣才疏学浅……”
“我认输。”话未说话,他便被蔚岚打断,蔚岚在他开口时就察觉了他的意图,便提前开了口,谢子臣有些诧异,回过头来,不由得道:“你……”
然而你字出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认输?
可他不说,蔚岚却已明了,她温柔看着他,眼中满是宠溺。
“蔚岚输得起,”她似乎毫不在意,看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全是欣赏:“子臣不必忧心。”
“可朕觉得,”皇帝突然出声来,眯了眯眼,目光落在蔚岚身上:“魏世子,似乎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