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倒趁着这个机会,提前去了一趟受访人家。
纪忆最近在做一个关爱老兵的专题,这是报社主编沈誉提出来的,他本人也是军人后代,很支持这次的专题,特意交给了她。
她上午坐着出租车,从市区开出去三十多公里,到了乡下。
出租车停在村口。
司机看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像本地人,就好心问她,要不要自己去附近吃个午饭,等等她,送她回市区?纪忆感激不已,和司机约了时间后,就按着地址问了几个村民,找到自己想要采访的一户人家。
远远看着房子很小,看上去没有什么人气……
走近了,她看到有个中年男人在和个老人家说话,说村子里的人看着他可怜,捐了些钱,但还是不够给他修房子。
老人家身体看上去很不好,可眼神还是很亮,不停说谢谢。
纪忆走近,说明自己的身份。
“你们聊,你们聊,”中年人笑呵呵对老人家说,“这是记者!专门来参访抗战英雄的!”
“我不算英雄。”老人家呵呵笑着,倒不愿居功。
纪忆看着附近没有地方坐,就半蹲在老人家面前,和他闲聊了会儿。
黄埔军校出身,历经抗战,到今天晚年过得如此孤单冷清,却并不妨碍老人家仍旧有颗正直纯粹的心。纪忆已经先走访了几户,今天这个都有九十二岁了,思路却依旧清晰,甚至还会感慨:“现在已经算是好日子了。几十年前打仗的时候,遍地都是尸体,可连小孩子都不怕,年轻学生到处流离,都是踩着尸体才能挤上火车逃命……”
“嗯,”纪忆附和,“我知道,我家里也有老人参加过抗战。”
祖辈父辈参加过战争的孩子,多少都听过这些。
也因为这些,多少都有些英雄主义情结。
这些故事,就像是一张黑白照片,黑和白之间融入了淡淡的灰色,有些发黄,是老去的记忆。认真算算,也才过了半个多世纪。
老人家越发有了精神,追问纪忆是跟着谁,什么部队。
纪忆摇头,她是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