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鸿看着花非花略显不解神情，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她没有解释那句“不是从来没有”，而是若无其事一般提起了另一件事。
“我其实一直在想，为什么妖族会执着于袭击东海。”她慢慢地说了下去，“就想很多人理所当然想那样，是因为东海居住着白帝后裔与灵山十巫，他们在上一次人族与妖族千年之战中站在人族一侧，杀害捕捉了许多妖族，于是招来了妖族报复。”
妖与人不同。
人会思考值不值得，会去算计得失，会去忖度长远利益，会受到所谓道德与伦常约束……但妖并不会如此。
妖从不计算得失，从不思考长久，他们是只活在当下生命，所以有了想要做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惜代价，不顾一切。
换而言之，妖族报复总是来得猛烈而又不管不顾，他们不在意后果，只是想做就去做了。
白飞鸿一直以为——不，所有人都以为——妖族袭击东海，是为人族与妖族千年之战所展开报复。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呢？
从“妖族入侵归墟”这个结果来倒推“妖族袭击东海”动机话，那可以得出动机便十分明显——入侵归墟才是他们袭击东海动机。
他们，或者说，殷风烈有想要从归墟之中得到东西。
他甚至应当已经得到了。
不然，陆迟明不会露出那样表情。
“我以前以为，人是很容易就会变。”她笑了笑，又说，“现在看来，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变了。”
至少，陆迟明变……没有她以为那么多。
白飞鸿慢慢地从台阶上走下去。一步一步，平缓，而又沉静。裙幅一分不乱，脚步一步不错，她行走在长长阶梯中，有如某种羽翼庞大白鸟落在冰湖之上。无声，而又令人心惊。
“为什么这样说？”花非花问道。
“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很久没见人。”白飞鸿想着陆迟明，唇角笑意渐深，渐冷，“最后一次见面时候，他已经变得让我完全不认识了。”
她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遥夜刺入她身体，洞穿她灵府时声音，轻得犹如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