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开不开心？”
小和尚语气十分认真，口吻颇有些小大人模样。白飞鸿刚想笑他，却又顿住了。
童言无忌。
她想。
说出这句话人是小孩子，但正因为是小孩子，这句话才显得格外真实。
“我们这样说话，倒有点‘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感觉了。”她自嘲似一笑，又忙道，“这句话意思是……”
“我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和尚又趴回阑干上，专注地看着在他下方来回打着圈游来游去小锦鲤。他没有看白飞鸿，语气却有些不合他年纪正经。
“是《庄子》里故事，对吧？庄子和惠子在濠梁之上看鲦鱼出游，庄子觉得鱼很快活，惠子却觉得他不是鱼，不会知道鱼快不快活，而后两人展开辩论……我看过这个故事。”
“是啊。”白飞鸿也倚在阑干上，单手撑着下颌，看向小和尚，“我不是鱼，你不是我，我们怎么会知道对方开不开心？”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知道，但有些事情只要看就能看出来了。”
小和尚垂下眼睛，他睫毛生得又密又长，这样垂下来时候，倒像是两把小扇子。
他说：“如果不是你不开心，你也不会觉得鱼儿不开心。”
白飞鸿一怔，而后苦笑起来。
“我只是觉得……”她想了想，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说得对，是我推己及人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她想。
这么简单道理，倒是她执迷了。
于是，白飞鸿心中忽然静了下来。
一直隐隐躁动着那股情绪，也在这一刻陡然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