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看向白飞鸿。
“后来孽龙为仙人所擒，万年之间，沧海桑田，曾经海子变成了山谷，丰饶土地让人逐渐定居于此，也渐渐忘却了那些旧事，只有传说些许片段，经过老人们口耳相传，还残留了下来。”
他抬起手来，遥遥指了一下后山。
“那个‘三姑子洞’传说就是如此。”花非花唇边泛起一丝微微冷笑，“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洞窟原本就是黑龙住所，所谓‘姑娘落洞’，也就是人们向他献上新娘仪式。‘落洞’……这两个字用得倒真是妙不可言。”
花非花侧过头，稍稍眯起眼来，面上笑里渐渐多了一丝刻薄，与一丝隐秘恶意。
“人还真是有意思。明明是自己害了人，倒过头来，却要说她们是‘自愿’。时间久了，自己也真忘了是怎么一回事，原本是残酷祭祀，如今倒成了一种喜庆仪式——庆祝女子自愿永不嫁人。”
“你心情不好吗？”白飞鸿看了眼花非花，只觉得他面色不是太好。
“不，只是有点羡慕罢了。”花非花又笑了一下，眼神却暗了一暗，“像这样事情，不管看几次，都觉得……他们记性这么差，我真是羡慕极了。”
白飞鸿刚想说些什么，便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了。她朝那儿望去，正好见到阿玉站在那里，她手里端着一大盆热水，迎着一众人目光，顿时有些局促起来。但她到底不是忸怩性子，很快便抬起头来，说出了自己来意。
“是这样，我听说你们要热水，我便烧了热水送来。”她抬了抬手里大木盆，“一盆够吗？要不要我把灶上那一锅一起端来？”
常晏晏忙走出来，伸出双手去接：“谢谢，是我要热水。荆真人伤口需要处理，有热水能好办很多。这位姑娘，这一盆已经够了，交给我就好。”
“我叫阿玉，你叫我阿玉就好了。”这位结实农家姑娘看了一眼常晏晏手臂，说什么也不肯把木盆交给她，“别别别，你这小胳膊小腿哪儿能拿这么重东西！还是我来！送到里面是吗？嗐，这盆可沉着呢！你可别乱来，要你这样小姑娘来端这么大一个盆，我都怕把你胳膊折了！”
常晏晏在昆仑墟上虽然也很受众人怜爱，却也没有被人这么当个易碎品对待过，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由着这位热情农家姑娘把盆端了进去。
阿玉姑娘浑不知这屋里随便哪个人都比她力气大，嘴里犹自念叨着“哪能让你这样小姑娘做这种粗活”。农家少女朴实观念里，只知道仙人十分了不起，各有各神通，却不知道是如何一种了不起，如何一种神通。
只见她利落放下装满热水大木盆，又随手将屋里有些凌乱桌椅摆正了，这才在衣摆上抹了抹手，对众人露出一个笑来。
“这一回，那山上骗子河伯就算被你们除掉了？”她眼里闪动着一种热切光，让人不得不侧开头去，以避开这种目光。
至少，江天月便不得不移开了自己视线。
“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