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与空气摩擦发出嗤嗤声响,像是一道细微而尖利哨音。
刺目艳红大片大片泼在墙壁上,缓缓滑下,如同一声悠长叹息,叹到了尾声,便淅淅沥沥落在地上,汇出一汪惶惶血泊。
那魔修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喉中发出一连串“咯咯”声,铁塔般身躯扑倒在地,抽搐几下,再没了动静。
白飞鸿转过头来,对上那双已没了生息眼睛。
死人眼睛大多都是浑浊。这个人也不例外。
割断那人脖子时,也有什么东西溅到她脸上,湿濡,黏腻,而又温热。她用手在脸上胡乱一抹,张开手掌时,看到了一抹鲜艳红。
啪嗒。
一滴血珠从裁月剑锋上滑落,坠地声响如此幽微,落在他人耳中,却又如惊雷一般。
——她杀了他。
白飞鸿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人死了,血倒还在流。鲜血犹带着热气,潺潺流过来。夺目赤红吞没了黑暗,在月光下折射出蛇鳞似冷光,无声无息地向她逼近。铁锈一样味道迟了一步才传到她鼻端,连那腥味都是濡热,重重黏在肺腑中,拖得她呼吸都迟滞起来。
所见,所闻,所感……一切都如此真实,白飞鸿却只感到荒谬。
她看着地上那具尸体,一时只觉得如在梦中。
她居然真做到了。
多少个黑夜里,多少次恶梦中,她都会梦见这个人。其实她早已连他脸都记不清了,却还记得那一刻,那种压倒性恐怖与绝望。
她从来没想过她能赢过他。
更何况她又成了当初那个十岁女孩。
在拔出裁月剑之前,她手一直在颤抖,抖得几乎连剑柄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