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成上下打量他,因为穿着棉袄,并未看到伤处,问:“你这两日是住在医院吗?哪里受伤了?”
孟连生指了指自己左手臂:“这里。”
肖大成担忧道:“严不严重?”
孟连生摇头:“不碍事。”
肖大成松了口气,又问:“对了,柏老板有没有给你酬谢?”
“有的,”孟连生淡淡点头,“不过我没拿。”
肖大成一听,顿时恨铁不成钢地跺跺脚,叽叽咕咕道:“你怎么这么老实?你可是为了救他受了伤的,他那样的大人物,随便拔根毛答谢你,都能够你滋润好几年。你怎么能不要呢?”顿了下又道,“不是我说你,既然你不是为了钱,你一个擦鞋匠,替那种大人物逞什么英雄?”
孟连生淡笑着没说话。
肖大成说到这里,想到什么似的,道:“对了,你的擦鞋箱和马扎我帮你拿了回来,幸好那日我去得及时,不然这些东西估计都被人顺走了。”
“谢谢你大成。”
肖大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谢什么?我们是好兄弟嘛!你不知道,现在那两个新把头比陈大陈二还不如,我原本就没什么力气,干不了这活儿,这两日仔细想了想,打算也去买一套擦鞋工具,日后跟你一起去码头做擦鞋匠。”
孟连生抬头看向他,道:“不用买了,我这套东西送给你。”
“咦?”肖大成睁大眼睛:“那你呢?”
孟连生淡声道:“我要去柏公馆做听差,以后不擦鞋了。”
肖大成蓦地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问:“你……你要走了,以后不在码头了,也不住这里了?”
“嗯。”孟连生神色平静地点头。
肖大成一时讪讪,半晌才又道:“那……挺好的。”
他望着孟连生,知道对方是有了好去处好前程,他原本该为对方高兴的,但想到自己在这里唯一的伙伴要离开,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便只觉得悲从中来。
他从前总以为孟连生跟自己是一样的人,无依无靠,亦没什么本事,相互作伴彼此依靠,日子才能稍微好过一点。
但现在,他才知孟连生与自己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