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潜半片浓眉一挑,按着剑,点了点头,笑道:“洛阳之战,尽显美侯之威,壮哉!”说着,亦不知想到甚,面色一黯,看着刘浓欲言又止,终是摆了摆手,沉声道:“将军方醒,美侯但且入内!”
刘浓瞅了瞅昏黄的门口,闭了下眼,令五十白骑守候于外,璇即,捧下头盔,抱于怀中,大步若流星,迈向门内,待经过骆隆时,见其嘴角略歪而眼神镇定,心中微微一松,跨入其中。
建筑老旧,青石玉板却打扫得极其干净,几可见影。内中极广,东西二面天窗尽敞,微风徐浸,撩起墙柱上的青铜灵蛇吐信灯,火舌簇簇,宛若百姬起舞。
殿内静澜,唯余火舌声,以及甲叶擦撞声。几名婢女抱着木盆、布巾等物迎面而来,布袜着地,亦不闻声,仿若静物,待见了刘浓,默然不言,浅身万福。
白氅曳地,丝丝有声,刘浓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瞅见,水盆中汪着缕缕血迹,湿布半红半白,心中蓦然一沉,脚步随即加快。祖逖血战多年,披创无数,据骆隆言,此番,乃新旧累疾复发,来势极其凶狠。
待入中庭,内中灯火更甚,十余名婢女穿梭于其中,忙碌有序,静默如故。细细一瞅,四处皆燃着沉香,浓烈的香气中参杂着腐味,不嗅则已,一嗅之下,令人欲呕。
刘浓抱着头盔的手一紧,步伐顿得一瞬,两婢浅步而来,万福之后,抬起双手。刘浓将头盔一递,卸下楚殇,递于另一婢,而后,深吸一口浊气,默然穿过中庭。
内庭,帷幄似纱帐,灯火缭人影,隐约见得,尽皆围绕着一方高榻徘徊来去。蓦地,内中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夫君!”
“阿父,阿父……”
惊声不绝,刘浓心中顿惊,疾疾穿过婢女群,待至帷幄前,沉声道:“刘浓,求见镇西公!”
“刘,瞻箦,速,速进!”祖逖的声音响起,已非昔日洪亮,尽作嘶哑。
“刘郎君,且稍待!”一个娇嫩的声音响起。
“勿,勿需,请瞻箦进来!”帷幄中,一支干枯的手臂乱扬,声音急促,隐然含怒!
内中一静!
“诺。”
稍徐,娇声复起,璇即,婉约的身姿嵌入纱幔,螓首微摇,徐徐行来,素手轻卷,一股浓臭扑面而来,女子面色惨白若纸,眼角挂着泪珠,盈盈万福:“祖薤,见过刘郎君,刘郎君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