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安敢偷袭于我?!”
小谢安勃然大怒,唰地回过头,而后,眼底猛然一缩,指出去的手指,慢慢蜷回作拳头,转过身子,看向别处,慢条斯理的抖了抖袖,自言自语:“圣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矣,吾不与女子争也!不争,当为智也,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相争也!谢安,当如是也!”
“哼!”
……
芥香缓浮,刘中郎默然坐于案后,剑眉紧簇,辩其神色,好似在思索。
袁耽头冠已被褚裒寻回,歪歪斜斜的扣于首上,未系颔巾,时而,捧起案上的茶碗,欲饮,却又饮不下,沉沉搁于案上。倏尔,又以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案面,发出“扑扑”声。
谢奕坐在他的对面,眉头一下下乱跳,暗中却用手掐着大腿,竭力忍住笑意。
褚裒为人忠厚,捧着茶碗,滋溜溜的吸了一口,瞅了瞅袁耽,复看了看刘浓,咬牙忍笑,沉声道:“瞻箦,此事甚易,仅需命人细核庄中之女,便可解彦道心中之惑也!”
刘妙光,刘琨之女,现处庄中……刘浓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袁耽,心中不胜唏嘘,此事荒谬无比,却情发有因,岂可令彦道过于难堪。当即,便唤过室外侯着的碎湖,细细一阵吩咐。
碎湖领命而去。
刘浓捧起茶碗,浅饮一口,看着碧绿的茶汤,脑中却灵光忽闪,一个黑白相间的影子陡现即逝,剑眉一凝,搁下茶碗,问道:“彦道,若是此女确处庄中,君当何如?”
闻言,袁耽神情蓦然一变,半晌,捧起茶碗深饮一口,团团一揖,沉声道:“诸君皆乃袁耽生死好友,袁耽不敢有瞒,妙光实乃刘并州之女。若妙光真入江南,袁耽定当呈禀谱牒司,为刘并州请命也!”
“难也,难也……”
谢奕已知此事,摇头道:“今非往昔,自至晋室立于江东以来,南渡士族日增不减,注籍自是不难,然若欲复中山刘氏上士门楣,此举,不缔于逆势登天也。”
刘并州乃海内名士,褚裒初闻震惊,随后神情愈发怅然,概然叹道:“唉,独守空城,一阙胡茄却万军,刘并州何等英雄了得!焉知,竟落得身亡族消,而今唯余孤女存世,英雄末路,当如是也……”一顿,看向袁耽:“彦道,无奕所言甚是,此事尚需徐徐图之,切莫操之过急!”
便如谢奕所言,衣冠南渡如过江之鲫,北地世家过江即衰,不衰反胜于昔者,寥寥无几。况且,中山刘氏唯余一介孤女,且被王敦军府定名为流奴,岂能再复上士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