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驱马奔至高处,目送郗鉴离去,但见草野荒荒,郗鉴华袍翻飞,愈去愈远。
华丽的马车辗开青丛,滚碎黄沙,郗璇挑着边帘一角,偷偷眺望,只见刘浓勒马孤立于风中,本应不尽萧索,焉知却突生一种英挺难匹之感,让人情不自禁地紧了紧端在腰间的手。
“璇儿……”姚氏轻唤。
“璇儿!”
姚氏微微加重语气,正欲挑开帘看看女儿在看甚,竟看得如此入迷。殊不知,女儿却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睛,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娘亲……”
……
秋阳醉人,不浓不淡,催人欲眠。
鲖阳。
宋侯与孔炜刚由坞村而归,俩人沿着右侧的村道直入坞堡,二人边走边商讨秋日入冬诸般琐事。
堡墙上的士卒一半是白袍,一半乃郭默旧部。宋侯得刘浓首肯,曾对降卒细心斟选,剔除与郭默较近者,留存善厚者,共计三百余人。而此三百人,忙时为农,闲时操演护堡。
入得堡中,孔炜径自离去,宋侯却揉了一把脸,来到坞墙上,喝斥了几句站得歪歪斜斜的旧部,渡步至箭剁口搭眉瞭望,他极喜站在此地探察四方,不仅可将人来车往一眼落尽,尚可临风居高,体会那种闲淡与孤标。诸前十载,扶柳宋氏亦乃次士,家有良田数百顷,族人近百,虽不是华冠满庭芳,亦乃诗书久传之家……
“蹄它,蹄它……”
背后传来一阵隐约却急促的马蹄声,宋侯神情一震,回头一看,遥遥的天边插来一骑,一人三马。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携马独行于道,莫非乃是信使?
渐行渐近,来者白袍裂于风中。
宋侯神色一变,奔至南墙,朝着来骑挥着手,高声叫道:“来者,可是刘殄虏帐下白骑?”
隔得太远,来者哪里听得清,犹自急驰。宋侯小眼睛一转,途经鲖阳而不停,莫非来自江南?当即作决,命墙上白袍鸣号。
墙上白袍也惊,赶紧吹起华亭刘氏独有的牛角号,同时,有人解下披袍,挥动。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