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首之民捧布而出,揖道:“府君容禀,此布乃我所有,其人夺之于道,故,不可不争!”
右道之民怒道:“非也,此布乃我遗落于野,我辙身而寻,见其正欲拾布窃走,故,讼堂争之!”
“哦,原是如此?”
桓温眉头一扬,大步出案,喝道:“且张布匹!”
左首之人不敢有违,将布匹展开。桓温浓眉一皱,拔出腰剑,比了比,从中一剖,冷声道:“汝等,各执一半,休得再言!”
“这……”
堂中两人面面相窥,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一人拿着一半,出了公署。公署外,观讼之民见之,面色各异,有人窃窃私语:“桓府君,胡闹也!怎可如此审讼?”
桓温听见了,却并未在意,叫过县丞,吩咐道:“遣人,一路跟随。观其二人面相,若骂我者,带回便可!若神色喜悦而称赞者,枷索缚之!”
县典奇道:“府君,何故骂者不咎其责,反责之?”
桓温不屑道:“区区小事,何足言因?骂者,必乃失布之人,故而心生不忿!喜悦者,必因得意外之获,故而赞之!”
言罢,挥袖直去,踏上牛车,命车夫驱车至城外,阔步登上山颠,站在亭中,负手回望江南,虽入眼不可见,却仿若得观江南盛景,再侧身看向北,眉头越锁越紧,喃道:“不知何日,方可一展所负之志也!不知何日,方可脱水于飞也!华亭美鹤,刘瞻箦,汝之北行,又作何如?”
……
江南,八百里建康。
九五之城,司马睿坐床于九阶之上,神情略显疲态,眉心胀痛且微紧。
阶下,刁协与刘隗正在争执建军之事,刘隗力主建镇西军,以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兖、豫、幽、冀、雍、并六州诸军事。刁协怒斥,称建军尚可徐议,却定不可为征西将军。
镇西军,征西将军?
司马睿心中难以取舍,挥了挥手,制住争执的俩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王导,倾身问道:“以仲父之意,此事,理当何如?”
王导抬起微垂的眼皮,冷瞥一眼趾高气扬的刘隗,淡声道:“陛下,姑且不论镇西军,但论征西将军,而今,祖士稚为镇西将军,血战七载,方才收复豫州。若遣征西入驻,恐寒士稚之心矣!”
“然也,此举,断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