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席后,骆隆又坐了他的身旁,摸索着酒杯,轻声道:“惜乎,不能饮得竹叶青!”见刘浓不理他,他又道:“奇乎?不奇也!文僚皆在淮南各县,即便如此,亦往往一人身兼多职也。而今军帐中,唯我一人!汝可知,为何?”
刘浓稍作沉吟,皱眉道:“坞堡自制。”
“非也!”
骆隆慢条斯理的摇头道:“汝之所言,仅为一也,概其原由,昔日文僚,十之**,皆已亡于北豫州。”言罢,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浓,浅浅抿酒。
闻言,刘浓蓦然一怔,而后恍然大悟:‘文僚亡在北豫州?无人可守城?无人可牧民!故而,祖豫州才会殷切相盼,才会醇醇教诲,理当在此也!而北豫州,当真如此贫瘠乎?’
盛筵非盛亦盛,对于刘浓而言,仅是简筵,但对于在座诸将而言,确属盛筵!三十余人,共食一只羊,半只豚,额外,劣酒八坛。
即便如此,帐中诸将也吃得不亦乐乎,更有人喝得痛快了,用竹箸击着空酒坛,放声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与兴师,修我戈矛……”
闻听歌声,祖逖神情极畅,捋了捋花白短须,甩却手心酒渍,拔出了腰剑,于帐中徐徐起舞。火把辉映下,剑光寒烁,老将豪迈,虽不若壮年时,闻鸡起舞那般敏捷,却依旧硬朗雄健。
刘浓受其所感,撤出楚殇,于其一道献剑舞于庭。
“哈哈哈……”
祖逖放声纵笑,剑光舞得越来越快,刘浓挺剑迎合,时走时退。待得双剑舞毕,祖逖“唰”的一声,将剑归鞘,拉起刘浓的手,直直走出帐外。
帐外,阵列着数百人,人人披甲提刀,借着月光一辩,正是那日刘浓击败谢浮后的俘虏。在祖逖至韩家坞时,刘浓便已将俘虏移交。其时,祖逖未作一言,只是默然点了点头。
而现下,刘浓看着这群面貌一新的甲士,心中突突乱跳。
果不其然,便听祖逖朗声道:“此去上蔡,路途多险,便将此残军赠送于汝。汝需记得,淮南何所安!汝需记得,应承韩翁之诺!汝需记得,取舍命在,方有一切!汝需记得,雄锋之刃,在德在险!汝,汝可记得?!”
声音越来越大,洪亮如钟。
刘浓迎着祖逖的眼睛,看着他眼中那希冀之光,胸中之气盘来荡去,再也忍不住,深深一揖,沉声道:“将军!但使刘浓一息尚存,便绝不负诺尔!”
月,孤坐天怀。
刘浓滴酒未沾,归帐之时,却酒意满怀,站在营口,仰望冷月,欲啸,却忍!转身,大步入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