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点到即可,何需多言,刘浓抬目正视,拱手道:“谢过折冲提醒,刘浓不敢有忘。至于拆冲之谢,刘浓岂敢当得,不过是问心杀匪尔!”
韩潜顿了一顿,嘴角慢慢一裂,笑道:“好一句问心杀匪,韩潜亦愿附之一句,问心言谢!将军欲见汝,且随我来!”言罢,拖枪而走。
穿过漫长的行军队伍,华亭白袍亦在其中,因有重伤员随军,故而,刘浓便将一辆辎重牛车腾出,以供重伤员休憩,为此,刘浓舍弃了半车辎重于韩家坞。
当行至重伤员牛车时,恰好祖逖亦在队列之侧。刘浓上前见过祖逖,祖逖斜眼看向白袍,在刀曲奇怪的手盾上略作停留,而后便指着牛车:“重伤五人,吾已观过,即便养好,亦不能再战。为何竟舍辎重而携入上蔡,何不留在韩家坞?”
刘浓正色答道:“不敢有瞒刺史,战卒抛头颅、洒热血,魂死异乡乃常事、亦属正事!然,刘浓以为,理应敬之以重!况且,道长途远,若今日舍下一人,明日便可弃得万千!弃人之人,人恒弃之!”
“弃人之人,人恒弃之……”
祖逖慢声而吟,继而眼角一跳,问道:“今日,汝弃之辎重,明日或可活得百人、千人,为救五人而亡千人,何者为弃?”
何者为弃?
刘浓望着身前老将,其人身量不高,但却给人一种雄壮如山之感,其人语声虽淡,但却如捶击金,一声声‘何者为弃’,炸响于胸,良久,良久,未能作得一言。
“舍得舍得,舍之为何,得之为何?有舍,有得,乃大丈夫是也!”
祖逖回过头来,对着刘浓扬了扬马鞭,而后拍马而走。
郭璞凑过来,低声道:“郎君,祖豫州此言,话中有音。依郭璞度之,恐其意在规劝朗君入其帐下!郎君,此事可大可小,依郭璞之见,郎君不妨……”看了看佐近,见无人窥听,附耳道:“明奉其帐,再借庭命而领职于外,暗行已事,当可一举多得!”
“呵……”
刘浓忍不住一声轻笑,轻声道:“非也,参军多虑也,祖豫州之意,定不在此!”言罢,打马而走。
郭璞皱了皱眉,看着刘浓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郎君天命有嘉,乃紫福附身之人,然则,到底年轻血盛尔!’转念又一想:‘唉,郭璞乃何人?夜观星斗,帷幄于胸,随帐之军咨祭酒也!身负重任在肩,当为出笼之幼作谋!即便前路再艰,纵使人心似妖而叵测,亦当披荆斩棘……’
“参军,切莫吊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