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也不待陆纳回话,雪麻麈扫了扫袍摆,打斜捧在怀中,起身行向观内。
陆纳凝视老道慢慢离去的背影,但见青山白云红日,绿篱白墙黑瓦。老道墨白相间的身形没于其中,直若浑然一体、难分你我,不由得喃道:“世伯,神仙中人也!”便欲持着酒壶灌得一口,记起老道所言,嘿嘿一笑,将酒壶挂在腰间,大踏步向观后行去。
清风观不大,只有寥寥十数间屋舍。前院正室供奉着三官大帝,偏厢则是清风老道与道僮们的居室。
小郎君陆静言沿着青墙一阵疾行,穿过狭窄的偏厢过道,经由一道小门直步跨入后院。入得后院脚步不停,挥摇着两袖,踩着木屐踏至左方居室前,将门前竹帘一挑,声音钻进去:“阿姐。妆梳好否?”
室中,抹勺、蕴幺、若兰、墨菊四婢绕着陆舒窈团团打转。
时尔。抹勺递过来两支步摇,问道:“小娘子,这支步摇可否?”
“太素了。”陆舒窈摇了摇头。
倏尔,蕴幺捧着华丽的襦裙款款行来,轻声道:“小娘子,这件可好?”
陆舒窈道:“上次便是这件。换个别的。”
继尔,若兰提着一对金丝履,歪头道:“小娘子,这个最好。”
陆舒窈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瞅了瞅自己脚踝上的一对小金铃。亦不知想到甚,嘴角甜甜笑起来,轻声道:“嗯,搁着吧,一会就穿它。”
须臾,墨菊揽着小娘子秀丽顺长的乌雪,玉梳滑过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拿不定主意,遂倾身轻问:“小娘子,咱们梳堕马髻尚是盘恒髻呢?”
陆舒窈眯着眼睛想了想,喃道:“昔日见他便是堕马髻,换个。”
墨菊道:“那便盘桓髻,婢子梳的盘桓髻,便是主母也赞的。”
陆舒窈皱眉道:“不好,族母比我年长甚多,梳盘桓髻正当端庄,而我……”
“啊……”
墨菊将小娘子的头发揽着,眉头皱起来,一大早她便开始忙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给小娘子梳了好几种发髻,小娘都不满意,这可怎生是好啊。
小郎君钻进室来,捉起案上的茶碗“咕噜噜”喝了一气,而后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愣了一下,赶紧捂着嘴,掩饰的叫道:“阿姐,再不梳好,人就来了,你要这个样子去见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