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眉梢一扬,斜眼一撩,便欲喝斥。
这时,从院内疾疾行来一名面孔熟悉的随从,轻声道:“袁郎君莫恼,院中有贵人。”
“贵人?”
袁耽眉头一皱。稍作沉吟,暗忖:‘能当谢氏称为贵人的人会是谁?司马氏?司马氏怎地到会稽来了?’心思数转,眉间缓放,淡声道:“袁耽稍后再来见过世叔。”言罢,挥袖而去。
院中。
室内置着雕栏矮床,一身华服的殷道畿端坐于矮床正中,手里捧着一卷策纸细细阅读,眉梢时展时舒。在其下首右位跪坐着谢裒。双手按膝,面色平淡。眼光缓注案前香炉。
香炉中,一品沉香宛转轻燎,恰若女子揉动曼妙身姿翩翩起舞。
稍徐。
“妙哉!”
殷道畿将文策阅毕,缓缓一卷轻搁于案,眼露喜色,赞道:“幼儒先生此三策大妙。纳才乃根本之举,若从此议,国子、太学定当复建而兴盛。土断一策更是绝佳,实为正朝肃纲之议。”言至此处,眼底精光隐吐。瞅了一眼谢裒,将怀中的白毛麈轻轻一挥,不着痕迹的一收,再道:“嗯,积精蓄甲之策亦是大势共趋,乃定国之论!道畿回返建康后,定将此三策呈禀父皇!”
“谢过殿下!”
谢裒双手挽揽至眉,大礼顿拜。
“幼儒先生切莫如此,道畿游行在外,不过一弱冠郎君尔,勿需行此大礼!”殷道畿坐于矮床双手虚挽,待谢裒起身,又道:“父皇见策之后,定会召先生至建康详对,届时尚望先生莫恋大越山水,早日至建康,而道畿定当置备茶酒于席,以待先生前来。”
言中有音啊……
谢裒眉间不见色,胸中却有竹,心想:‘借司马道畿之手传策于司马睿,便是不想与刁协、刘隗二人相对过激,然则,事关江东世家整局,谢氏恐难独善其身,这建康怕是得往!不过那时,行事已有眉目,进退皆可有据,实乃稳妥之举。而司马道畿此意,嘿嘿……尚是与谢鲲阿兄妥善商议后再作决吧!’
再度一拜,沉声道:“为国事奔波,乃臣之本份,岂敢当殿下等候。”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