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外,长亭中。
谢裒与王侃对坐于案,悠然行棋。
王侃从棋壶中摸出一枚白子,半阖着眼注视盘中,捏着棋子几番欲落,终是摇头犹豫难决。
谢裒端着茶碗。嘴角斜斜一抿,笑道:“颜渊兄。盘中局势虽乱,然若是落子精准,大可安定如初矣。”
唉!话中有音啊……
王侃眉心悄然作凝,心中则渭然感叹,“啪”的一声,将子按落,缓缓抬眼注视谢裒,淡然笑道:“幼儒兄,王氏亦唯愿安定矣!”
“哦?”
谢裒将茶碗轻轻一搁,瞥了一眼棋盘,顺手落字,淡声道:“此次刁协、刘隗所为,实属恣意放浪,但凡有识之士,皆不愿其擅弄朝纲。然,此乃国事,理应以正道徐徐图之!而兵者,诡道矣,危道矣!怎可擅动!”
言语间,再落一子,隐隐逼宫。
“然也!”
王侃默然落子,心中却苦笑不已:而今,王敦族兄已不顾家族之安危,便是王导族兄亦劝解不得,数年前更是杀了王澄族兄,去岁又杀了王棱族兄,谁可劝得了他,谁尚敢劝他!罢,能与谢、袁并肩应对刁、刘,已是足矣!至于王敦族兄,想来一年半载尚不会妄行。导兄,侃弟亦竭力而为矣……
这时,孔愉转出竹林,疾疾行来。
“胡闹!”
待孔愉将事叙毕,王侃面色一变,投子入壶,“簌”地起身,正欲一步踏出,转念想起谢裒尚在,回头涩然笑道:“逸少……唉,幼儒兄,见笑,见笑。”
“啪!”
谢裒将手中棋子徐徐一落,抬首笑道:“颜渊兄,不过小儿辈意气尔,何需有惊?逸少,书承茂猗先生,文章则是谢裒添居为师,小小丙类策,尚不足以挂齿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