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千钧一发之间,他将那碎片拢在了掌中,待得丛霁再靠近些,他定要取丛霁的性命!
他撞倒了各种摆设,末了,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他努力地做出一副惊恐的神情,浑身瑟瑟,泪水涟涟,颤声问道:陛下,温祈做错甚么了?
丛霁居高临下地盯着惶惶然的温祈,一伸手便掐住了温祈的喉咙。
掌心一触及温祈微凉的肌肤,乱窜于他血管中的暴虐霎时消失无踪了。
“对不住,吓着你了罢?”他转而将温祈拥入了怀中,并摩挲着温祈的发丝道,“全数是朕的过错。”
温祈满腹惊愕:难不成这暴君步步紧逼,便是为了抱我?
他的下颌被迫抵于暴君左肩,他瞧着自己的右手,一时间,迟疑不定。
我还是杀了这暴君,为民除害为好。
但这暴君从来不曾真正地伤过我,我即便要杀他,亦该当光明磊落地与他决斗,而非鬼鬼祟祟地偷袭。
不对,他乃是暴君,手下冤魂无数,同他讲甚么光明磊落?
他将右手覆上了暴君的后心,只消往里一扎,或许便能要了暴君的性命。
暴君定会挣扎,他必然性命不保,但他之生死于国于民无关紧要,能与暴君同归于尽,委实是一桩赚得盆满钵满的买卖。
生前,他出身于将门,他的父亲,他的祖父皆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他却不曾为国为民出过半点力。
而今,机会近在眼前,他如若能得手,于国于民俱是益事,算是不辱门楣了。
然而,他的指尖竟是稍稍打颤了。
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堪堪下定决心,居然闻得这暴君道:“再容朕抱你一会儿罢。”
容?这暴君的措辞过于客气了,仿若自己能与其平起平坐。
他顿生恍惚,加之暴君的体温从相贴之处渡来,暴君的心跳拍打着他的心口,竟教他下不去手了。
现下断不该心慈手软。